叶绾秋也不是非要辨个是非对错,但若是外头的事,自己人都受害了,总要明白个前因后果才是。
“大奶奶放心,老奴已经让人留心着了。好在只是寻常的泻药,水香她们严重些,服了药明日应当也没有大碍了,老奴替大奶奶做主,叫她们歇着,等好全了再过来当差。”
顾嬷嬷已经细问过情况,又让人去李大夫那里拿了药来。
顾嬷嬷的安排,叶绾秋自然是放心的,点头道“辛苦嬷嬷了。对了,二婶那边,可有什么不对?”
“老奴已经让人去问了,想来很快就有结果了。”
才这么说着,便有一名十二三岁的小丫鬟赶了过来,正是顾嬷嬷派去打听消息的。
听松堂是世子的住处,不过卢景奕是男子,院子里服侍的小丫鬟并不多,大婚之前才将大小丫鬟都配了齐。因为这个缘故,除了资历老的翠茗、翠香之外,大多是十二三岁的小丫鬟。叶绾秋自己带了丫鬟过来,自然更信任自己身边的人,出了先前打出去的小蝉,也就是机灵的画眉和青竹,进屋里服侍的机会多些,这个小丫鬟,叶绾秋只记得,仿佛是叫做青萝的。
顾嬷嬷来了听松堂,就留心起院子里的小丫鬟,她只是暂时来照顾大奶奶的,日后这里外依然是听松堂的服侍着,顾嬷嬷就想着,总要替叶绾秋培养几个得用的人才行。大奶奶身边的水香几个不提,顾嬷嬷留心的却是年纪小些的,水香和木香都有十六岁了,过一两年也该配人了,得用的人就得从年纪小的当中培养。顾嬷嬷冷眼看着,画眉和青竹两个资质不错,却不够沉稳,要说既沉稳又有几分聪明的,青萝也算一个,因此这段时间都在有意的带着她。
青萝给叶绾秋行了礼,又跟顾嬷嬷问好,才道“奴婢打听过了,二姑娘那里,昨晚就请了大夫,说是吃了不对的东西,上吐下泻闹得厉害,二夫人好些,也不舒坦,只是还在栖霞居照顾二姑娘。二爷那里,倒是没什么不对,想来是二爷没怎么吃点心的缘故。”
叶绾秋记得,卢景音确实是喜欢吃桂花糕的,何况姑娘家体质跟男子没得比,便是一道吃了,想来卢景安也不至于那么严重。只是,到了这里,确然是桂花糕的缘故了,叶绾秋却越不明白了,且不说出家人慈悲为怀,不大可能会做这种事,单单白马寺到今日的名声可不易,怎么会自毁长城呢?
“怕是得罪了人吧!”
顾嬷嬷摇着头,“在京城,除了文庙,白马寺求功名是最灵验的,女子不好往文庙走动,若有女眷同行,多半会去城外的白马寺。前儿个才出了院试的榜文,大约许多人家都会往白马寺去烧香,先拜过神佛了,剩下的日子也好闭门读书,想来昨日白马寺也是热闹非凡的。”
这么说倒也有理,叶绾秋点了点头。卢景音病了,她做嫂嫂的也得去探望,不过想想这个时候,卢景音那里怕还在乱糟糟的,索性等午后再去。
天凉下来之后,午后的阳光便没有那么刺目了,小檀要拿伞,叶绾秋拒绝了。夏日的阳光太烈,在日头底下受不住,但其他的季节,晒晒太阳还是好的。
听松堂与荣庆堂隔了一个花园,走过去有些远,但叶绾秋不赶时间,慢慢走过去也不累。卢老夫人午间歇过,这会儿正在屋子里翻看着一本图册,见叶绾秋过来,向她招手,道“绾绾来了,过来坐!”
叶绾秋依言坐下来,探着头去看老夫人手头的图册,道“祖母在看什么?”
卢老夫人不知想到什么,朝叶绾秋招手,道“你来看,奕哥儿小时候就长这个模样!”
叶绾秋本来只是凑趣,闻言就有些好奇地凑上去看,只见图上是花园的模样,画中的小娃娃不过三四岁的模样,光着屁股在花园里乱跑。
“那时是夏天,那年天又热,奕哥儿还不到四岁呢,瞧着花园里有个池子,脱了衣裳便要往池子里冲,好在他小叔在,好歹拦下来了。”
卢老夫人笑着点了点只露出一个角的池塘,“那时你们小叔也才十五岁呢,奕哥儿的爹跟你祖父去了边关,都是老四带着奕哥儿,有一年突奇想,说是要将奕哥儿的模样画下来,寄给奕哥儿的父亲,为这,还专门去学了作画。”
叶绾秋没想到这图册是卢家小叔画的,想到卢家小叔离家没有消息已经两三年了,想来老人家是想念幼子的吧!
才这么想着,老夫人将图册翻了一页,接着道“这图册,画了四五年,奕哥儿长到八岁大,就不许老四再给他画图了,老四便偷偷的画,一样的图册还有一本,瞧着十分有趣,只不敢给奕哥儿看见,必是要恼的。只可惜,这图册没来得及给奕哥儿的父亲寄去,他人就没了。”
叶绾秋想起,卢景奕的父亲过世时,卢景奕才八岁,白人送黑人,是世间最难的事,偏偏之后,卢家小叔便常往外跑,短则几个月,长则一两年,嘴上说着由着儿女出门闯荡,心中怎么可能不担心呢?
难过、担心,多年过去了,卢老夫人早已接受了这些,小儿子没有消息传来,她便只当人好好的,只是贪玩不想回家。瞧着叶绾秋担心的模样,笑着摆摆手,道“没事,奕哥儿的爹过世这么多年了,祖母早就不惦记这个了。只是瞧着这画上的小人儿,如今奕哥儿都快当爹了呢!”
这年头没有照相机,瞧见这图册,叶绾秋便想着,将来也给孩子画一些,日后翻出来看看,何况,若孩子不听话,还能翻着册子嘲笑他,可是再好不过了,当下笑道“小叔这法子好,日后我也给孩子画上一本,将来翻着看!”
“是该这样!”
卢老夫人点头,“只可惜你小叔画艺不大好,也难怪奕哥儿总想偷去丢掉,倒是你姑姑,就是希妍的娘,她画的好,打眼一看,就跟真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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