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哥儿虽小,却是卢家重孙辈的第一个,又是世子嫡出,自是金贵得很,今日来来往往许多人,但不是那亲厚的,都不敢轻易提出看孩子。丁点大的孩子呢,说是沾福气,若是出点什么事,拿什么来赔人家?
卢景音原本与叶绾秋就不算亲厚,来见见叶绾秋,全了礼数就够了,可没想过去见孩子,听吴大奶奶这么说,卢景音微微皱眉,一面觉得吴大奶奶多事,一面又觉得叶绾秋不给她面子,不过想见见孩子,还能让孩子少块肉不成?
吴大奶奶觉得叶绾秋在找借口推脱,但也没法追着人家要证据,只是被人这么拒绝,便有些不满,道“可不是嘛,男孩子就是比闺女家金贵,我那两个闺女,自生下来都乖巧得很,没闹过我呢!”
“那是两位小千金懂事,知道疼母亲呢。”
吴大奶奶这话听着刺耳,但叶绾秋也不会立刻改口,让人抱孩子出来。说白了,两家也就是卢景音那里带来的亲戚,至于说利益什么的,就跟谈不上了,虽同为国公府世子,吴国公世子文武都没什么建树,不过是靠着祖荫,做了个五品小官罢了。倒不是因为这个,叶绾秋瞧不起吴家那位世子,而是,吴大奶奶既然当面拿话刺她,还指望她捧着?叶绾秋自认为没有那么好的脾气。
吴大奶奶被叶绾秋平平淡淡地堵了回来,心头的气越不顺,只是叶绾秋不说,吴大奶奶却知道,原本卢景奕就文武双全,很受今上重视,如今西北大胜,卢家的地位自然水涨船高。心里不痛快,却不能对叶绾秋泄,吴大奶奶心里冷哼了声,向卢景音道“你这个姑姑回娘家贺喜,连小侄子都见不着,卢家还真是疼弟妹你呢!”
卢景音一向脾气暴躁,出嫁之后所少沉稳了些,可仍然经不起别人刻意激怒,尤其是一向就有宿怨的长嫂。原本就觉得叶绾秋落了她的面子,此时越不满,正要说话,却听叶绾秋冷声道“吴家大奶奶今日是来贺喜的,还是专程来挑拨我们姑嫂关系的?都是当娘的人,你自己嫌弃自己生的两个女儿,还不许我疼自己儿子?不过是人之常情,却要挑拨我们姑嫂反目,吴大奶奶可真是好涵养!”
卢景音心头一震,顿时回过神来了。出嫁之前,祖母曾狠狠的敲打过她,当时她觉得祖母偏心,对祖母的话也不以为然,可出嫁之后,在吴家吃了苦头之后,卢景音也不像从前一般单纯无知了。可就算如此,因为她起初闹了几回,吴家对她实在谈不上好。
卢景音跟吴大奶奶也没多少情分,她性格急躁也记仇,至今还记着吴大奶奶故意叫她出丑,以至于吴家处处针对她,只是如今学精了些,不会当面与吴大奶奶闹翻了。虽然依然对叶绾秋不满,但吃了苦头卢景音也长了记性,听叶绾秋说话,便将脾气压抑住了,努力露出笑容,道“大嫂,我嫂嫂这是头一回当娘呢,难免紧张些,比不得大嫂膝下三个孩子,大嫂可别计较。”
吴大奶奶嫁到吴家生得两个女儿,因为头一胎生得女儿的缘故,吴国公夫人做主,为世子纳了一房妾室,转年就生了长子,这一直是吴大奶奶心头的一根刺。祖父是当朝丞相,吴大奶奶也不是个好相与的,那妾室生了儿子,她就将孩子抱到身边养着,却不提记做嫡子的话,对孩子也没苛待,但长到五六岁了,也不提教他读书识字的话,安的什么心思谁看不出来。
卢景音的话戳到了吴大奶奶的痛处,偏偏姑嫂两个一阴一阳,将她的里子面子都戳了个透彻。这种事放在私下里,戳谁谁难受,可放到明面上来,她还能为这个找人评理不成,先前乐呵呵的脸顿时变得阴沉沉的,片刻,露出个阴森森的笑容,道“还真是姑嫂同心呢!”
说完,也不等叶绾秋送客,自己便往外头去了。
卢景音被吴大奶奶阴森森的笑容吓了一跳,见她起身出去,便朝她啐了一口,撇撇嘴道“自己生不出儿子,还不许别人说呢!”
叶绾秋先前还觉得卢景音长进了不少,见她这般,便知不过是长了点记性。到底是自家堂妹,叶绾秋便是对她喜欢不起来,也不至于想看她笑话,正待提醒她一句,谁知卢景音骂过了吴大奶奶,转头就对上了叶绾秋,道“大嫂,刚才当着我长嫂的面,我不愿丢了自家的脸面,可大嫂怎么不考虑考虑我的脸面,我长嫂不过想见见孩子,沾沾喜气,又不至于将小侄子如何,大嫂何至于那般推脱,叫我在她面前没脸!”
叶绾秋一颗替她着想的心顿时就淡了,只挂了平淡的笑容,道“二妹妹这话说的,别说孩子确实睡了,我不舍得闹他,便是孩子醒着,才满月的孩子呢,我不放心抱出来给外人看又如何?”
“我是他亲姑姑,怎么算外人!”
卢景音觉得叶绾秋实在不够大气,恰巧这会儿没有旁人,一直压抑着的脾气便又冒了出来。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既嫁了吴家,就是吴家人了,回娘家扯什么大旗!”
叶绾秋还没说话,卢景奕从外面进来,他本就是听说吴大奶奶过来了,放心不下,这才回来看一看,没料到一回来就听到堂妹因为吴大奶奶指责叶绾秋,当下也不留情面的反驳道。
“你……”
对叶绾秋,卢景音还敢据理力争,但在卢景奕面前,卢景音就老实多了,不敢与卢景奕争辩,卢景音一甩袖往外走,跟着她的白月连忙追上去。
“你怎么回来了?”
叶绾秋见卢景奕这个时候过来,还有些意外,问道。
“听说吴家大奶奶也来了,我不放心,过来看看。”
见叶绾秋疑惑的目光,卢景奕想了想,没有隐瞒,道“依云国的人进京之后是褚家收留的,吴家大奶奶跟他们有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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