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夕之间,柯屿忽然就从不错的路人缘跌落至谷底,他什么都没做,只是本着敬业负责的精神陪着苏慧珍走了二十天的戏,就落到了这种四面楚歌的境地。
袁荔真到剧组的时候,摄影组已经在做最后的准备,柯屿和苏格非亲自站位试打光和机位。盛果儿想叫,袁荔真“嘘”
了一声,去跟商陆打招呼。
商陆正跟摄影指导齐大南看监视器,见袁荔真来,并未多问,只点头致意:“三分钟后开拍,顺利的话十分钟后结束,你先找个地方坐。”
当经纪人是要对艺人知根知底的,心理状态、精神状态、情感状态——事无巨细的全面掌控,是为未来可能发生的“塌房性”
事件公关战占得一线生机。
袁荔真作为昂叶的高级合伙人、公关总监、叶瑾的闺蜜和心腹,早就知道了柯屿和商陆的关系。叶瑾并未透露商陆的家底,在袁荔真的眼里,这不过是个有天赋的年轻人而已。
柯屿的影视经纪约不在昂叶,所以她不需要来片场关照,这是她跟商陆的首次照面——英俊、沉稳,不说话就拥有强烈的掌控一切的气场。但并不尖锐。
柯屿跟苏格非要演的是一场借钱戏。
叶森知道了梅忠良的赌鬼本色,梅忠良亦知道了他的叠码仔身份。他赌了一夜,在天蒙蒙亮时过海关回海市,走到巷子口时,碰到了从外地追债回来的叶森。
梅忠良眼底布满红血丝,与叶森逆着光遥远对视。
叶森左手抓着盛了豆浆的纸杯口,右手夹着烟,喝一口豆浆抽一口烟。这些生活化的细节是柯屿和商陆商讨后加上的。他脚步未停,寒暄地笑笑,“早。”
“昨天晚上输了十二万,四点多赢回九万,过海关我浑身上下不爽,到闸机口又调头回去了——森哥这种事见怪不怪了吧。”
梅忠良自顾自说着,因为一夜未睡的缘故,他讲话没头没尾又咕咕囔囔,神志都不太正常的样子。
叶森停下脚步,淡淡地问:“怎么,输光了?”
梅忠良笑开抽了一晚上烟沤出烟臭味的嘴,“输到还剩九千扛不住了。”
叶森点点头:“风水常转,下次发财。”
“——我这样的客户你接不接?”
梅忠良叫住他。
叶森扭过头,垂在身侧的烟头被掸掉了烟灰,“这不好吧。”
“怎么不好?我还有三套房子,一套在市中心,你不信看房本怎么样?我找人算过了,你那个厅风水旺旺,跟我八字合,你洗我的码,抽水我多让你0。5个点,带我去。”
叶森不置可否,眼底冷漠地审视着他,脸上笑出客套的神色,“我们有行规的,文姐的主顾我怎么敢抢?”
“他妈的老婊子跟老子八字不合,”
梅忠良咬牙切齿呸了一口,“再让她洗下去,老子吊都没□□兜咯!”
叶森想了想,慢悠悠喝了杯豆浆,“带好房本,下周二绮逦三楼贵宾室等我。”
柯屿和苏格非的状态都不错,一条过,商陆分别跟他们说戏,让再保一条。果然像他说的,十几分钟后,柯屿从镜头前下来,与摄影组同步准备下一场。
袁荔真看他云淡风轻的样子简直要急上火,“苏慧珍呢?”
她压低声音问。
“她的戏都在晚上,下午才到片场。”
这么巧。
袁荔真松了口气,要不然在片场直接撞到正主,她还真不知道该摆什么脸色。她滑开平板递给盛果儿,“念给小岛听。”
盛果儿干巴巴地念了几条,一边念一边面色沉重地看着袁荔真。柯屿阖上的眉眼睁开,手掌平摊出:“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