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奇的是,人家好像也不需要。照常耕种经营,没出乱子。
要查出是谁杀了当初那位县令倒是不难,可要追责,就不现实。
从那位御史的信件来看,涉案犯人不止何山县的居民,远近相邻两县皆有参与。那一片官府已经形同虚设,被一教派信众占领。
当初那名县令,就是想要铲除宗教,让百姓照常缴纳田税,逼教派把香火钱还回来,结果在诸多信众的组织下,被当街烧死了。光天化日,毫不避讳。这样一来要真判,围观者从犯,高达上万人,且难以查明主要涉案人员。
重要的是,容易怕激怒群众。
不然数万人都杀吗?哪怕杀了这几个,还会有新的、更多的何山县出来。
所谓法不责众,并非众人犯法便是无罪,而是他们有恃无恐,叫朝廷难以下手。
当时水东县旱情正盛,方拭非根本管不了那么多,杜陵也没去仔细了解。但他当时只听了两句,便说:“此地宁愿断尾求存,过个数月数年也就缓过来了,但绝不可放之任之,否则便是养痈成患,为祸一方。”
可是当时的节度使与太守,都没有这样的魄力跟狠辣,妥协妥协着,就成这样了。
方拭非记得当时远没有现在疯狂,导致后来在听说,都惊讶了一番。
杜陵果然是杜陵,那地方现在真成了毒瘤,而自己现在……就要割毒瘤去了。
王声远看她悠悠叹了口气,很是怅然,不敢跟她说太多,怕吓到她。便道:“不过你死也死得不冤,从陛下口风来看,荆州一事不会如表面了了。江陵县令、荆州太守,都是难辞其咎。再往上,另寻名目,也会给个交待,陛下自己处置。你安心去吧。”
方拭非:“这不挺好?”
“是挺好,希望你一直记得现在的心情。”
王声远说,“走吧,回户部了。诶,我把卢太医介绍给你,你跟他要点保命的东西。我看何山县的那群人,不是中了蛊就是中了毒,你慎重慎重啊!户部不收邪门的家伙!”
方拭非:“您老想的都是什么呐?”
顾泽长踱步许久,徘徊在宫门口,未曾离开。
原本没这么大感触,只是心情郁郁。可跟方拭非聊过后,好是好些了,心里却跟沉重了。好似挂着千斤的巨石,叫他喘过气来。
方拭非是个好人啊,归根结底,他觉得对方还是被他连累了。他不希望顾琰因他受累,可也不希望方拭非因他而死。
去了何山县那地方,还能活着回来吗?活着也会疯了罢,可能就出不来了,毕竟他只是区区八品主事,一出京城,谁会记得他?
方拭非原本该是前途无量,仕途坦荡的,怎会变成这样?
他该勇敢一些……勇敢一些……
正还犹豫着,看人影从前方出现,顾泽长干脆跑去叫道:“御史公。”
御史大夫闻言停下,朝他问好:“殿下。”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方拭非的影响,顾泽长小心打量御史大夫的时候,还真觉得对方不似平常那般冷厉。
他以前都是最怕御史公的,因为对方总是不苟言笑,一句话说不好,还会皱眉。不止是他,三哥跟其他官员,见着他也有些犯怵,所以他更加害怕。
顾泽长说:“御史公,我想跟您商量一下何山县的事。”
御史公:“是。”
顾泽长舔了舔嘴唇:“我也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