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要为自己活一次。
轻柔的话语,却有着振聋聩的力量。
薛岑回想起自己短短二十一年的人生,活于父辈庇护之下,永远都是被家族被动裹挟着前行。当家族露出华丽外表下的肮脏黑暗,信仰崩塌,他好像一下就失去了活下去的方向。
饮下毒药,既是为了向虞家赎罪,也是为了挽救岌岌可危的薛家。
他从未想过活着解决问题,以大义凛然的行径,来掩饰内心以死逃避的懦弱,何其可笑!
心中迷障散去,薛岑湿红了眼眶。
他还未来得及收拢薛嵩的骸骨,还未来得及看一眼革职出京、病危的祖父,他还有许多许多的事可以做……
薛岑抬起眼来,像年少时那般温和地望向她,缓缓拢袖躬身道:“薛岑,多谢娘娘!”
“那么,再见。”
虞灵犀点点头,与他错身出了大殿,走入万丈斜阳之中,镀着金粉的身姿挺拔窈窕,隐约摇曳着耀目的威仪。
出了大理寺,便见一辆马车停在阶前。
车帘半开,里头深紫王袍的俊美青年闲散斜倚,正撑着脑袋看她。
虞灵犀眼睛一亮,松开搭扶着着胡桃的手,笑吟吟提裙上了马车:“你怎么来了?”
“接人。”
宁殷挪动手指,点了点身侧的位置。
于是虞灵犀挨着他坐下,膝盖有意无意隔着衣料轻蹭他的腿弯,笑得无瑕:“夫君朝中事务繁忙,还要抽空来接妾身,真是体贴。”
话为落音,人已到了宁殷怀中。
“岁岁去见了讨厌的人。”
他眸色深深,俯身啄了啄她的眼睫。
“有本王讨厌之人的味道。”
他往下,咬了咬她精致凹陷的锁骨。
虞灵犀觉得宁殷特别有意思。
他耍疯时对他自己的身体极狠,割头、刺青乃至于割掌放血,眼都不眨一下。然而对她吃味,话说得再狠,也只敢用嘴惩罚她。
因为知道他异于常人的珍爱方式,虞灵犀才格外心疼。
“有些事因我而起,自然也要由我结束。”
虞灵犀痒得打了个哆嗦,止住宁殷继续往下的嘴,“何况释放薛岑之事,不是你昨晚亲口答应了的么?”
宁殷眼尾一挑:“我昨晚何时说过?”
“……”
虞灵犀满脑子都是急促的金铃声和宁殷胸口鲜红的刺青,不由脸颊一热,软软恼了他一眼。
宁殷笑得愉悦,让她看着他,就像昨晚一样。
“不如,岁岁帮本王回忆一番?”
马车摇晃,他低沉好听的嗓音却四平八稳,“今夜想摇铃铛,还是印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