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掏出烟盒,叼了支烟,拢着打火机正要点上,余光瞥她一眼,“离远点。”
苏新七拧开酒精瓶的盖子,拿出两支棉签,抬头一言不发地看着他,虽无声,但眼神有力,一点也不退让。
陈鲟和她对视了会儿,轻笑一声,把烟从嘴上拿下,捏在手里搓着玩。
“这么担心我?”
“我不想欠你人情。”
苏新七看向他的手,微微抬了下下巴。
陈鲟眯了下眼,过了会儿,点了点头,递过手。
苏新七松口气,拿棉签沾了酒精,凑过去帮他消毒。
他手背上的伤口虽然不深,但数量多,显得凌乱狰狞,苏新七看着都觉得手背发痛,她有点下不去手,拿着棉签犹豫了几秒。
“酒精碰上去可能会有点痛,你忍着点。”
陈鲟把烟一抛一接,无心应道:“嗯。”
苏新七尽量放轻动作,她先给最长的那道伤口消了毒,中途还抬头看了眼陈鲟,他面色无异,好像一点都不痛,不知道是他的忍耐性异于常人还是痛感神经不发达。
皎皎月轮悬于头顶,星光隐匿,远处码头有鸣笛声传来,放眼远眺,海平线上还能看到一两点亮光,不知是归航还是起航的渔船。
陈鲟低头,苏新七低垂着眼睑,一脸专注地看着他的手,细致地帮他把大大小小每道伤口都消了毒,她好像生怕弄疼他,力道轻之又轻。
她现在这幅温柔顺婉的样子和她杀鱼时的杀伐果决全然不同,无论哪种模样,陈鲟都很受用。
苏新七借着灯塔的光把陈鲟手背上的伤一一擦拭了,伤口清去脏东西后,露出鲜红的血肉,有点悚人,她下意识撮嘴对着他的手背轻轻吹了吹。
陈鲟手指一动,看着她的眼神瞬变。
苏新七做得很自然,以前祉舟磕着碰着了都是她帮着处理伤口的,所以她习惯了,一时也没觉得奇怪。
吹了几口气后,周围愈发安静,她这才醒悟,意识到对方是陈鲟。
苏新七拿着棉签的手一僵,觉得四周风声浪声都远了,陈鲟一直也不出声,手也不动,她忍不住抬头看他。
陈鲟弯着身,毫不避讳地注视着她,眼神晦暗,像夜幕下的深海,深不可测,海面之下似有潮涌。
苏新七一时沉迷,愣怔了会儿才后知后觉他们的脸凑得太近了,她回过神正要后退拉开距离,陈鲟先一步有了动作,他像是闻风而动的鸷鹯,瞄准地面猎物后就毫不犹豫地俯冲而下。
苏新七来不及避开,只觉唇上一热,鼻间嗅到醇厚的酒香,她的瞳孔蓦地微缩,脑中嗡然一响,条件反射地后退躲开,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如梦惊醒般,既清醒又茫然。
陈鲟好像也回了神,眼神清醒了些,他没动,仍是和苏新七对视着。
刚才的举动完全是本能驱动,不管是气氛使然还是欲望受到了撩拨,他一点也不后悔。
苏新七怔怔地僵立了会儿,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后,愈发觉得他恶劣至极,简直坏到了极致,她冷下脸,双目如冰簇般回视着他,反感之情溢于言表。
陈鲟眸光微闪,野心勃勃。
下一秒,苏新七一举拿过石栏上的酒精瓶,高高地举起手,在陈鲟做出反应前果断地对着他兜头浇下。
第11章土笋冻
出了初五,年味渐渐淡了,沙岛的生活恢复了往日秩序,渔民出海打渔,鱼贩子也奔走起了生意,岛民又开始忙碌了起来,过了新年的节点,日子还在继续。
初七那天下午,苏新七在房间里做数学卷子,正凝神专注地思考一道三角函数的大题时,书桌的抽屉忽然传来一阵震动声,她冷不丁吓了跳,缓了下放下笔拉开抽屉。
抽屉里有个苹果手机,此时正有力地震动着,屏幕上显示着来电人的名字——郑舒苑。
一看就是个女名,苏新七本不想接,毕竟这不是她的手机,但她又怕这是陈鲟借别人的手机打来的电话。
犹豫了会儿,苏新七还是拿起手机点了下绿键。
“怎么才接电话,你在哪?”
听筒里传来一个脆亮的女声,电话甫一通她劈头盖脸就问。
苏新七听郑舒苑这么问就知道她和陈鲟应该挺熟,她想了想,开口道:“你好——”
“你是谁?陈鲟的手机怎么会在你手上?”
苏新七才出了个声,对方不待她说完一句话,立刻气势汹汹地发问,语气不善,她皱了下眉,解释道:“手机是我捡的。”
“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