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柳风当然很好心地没揭穿,转身去找茶水。
他跟池絮一样,都是第一次来这间屋子,一眼没看见茶壶摆在哪,便假装自己只是单纯地转了个身,顺势往橱柜那边走去,道:“我看看还有什么吃的。”
池絮丝毫不起疑:“嗯,我能看看你家吗?”
黎柳风拉开柜门,看见一只茶壶,两只瓷杯,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轻轻一勾:“请便。”
两只瓷杯,好像这屋子的主人原本就是两个人似的。
小纸人办事挺得他的心。
池絮转转悠悠地去了院子,那几张纸片人便陆陆续续从黎柳风的外衣里钻出来,按照高矮排成一排,朝黎柳风弯了弯腰。
黎柳风此时心情颇好,难得地朝他们微微颔首,纸片人立刻激动得不成人形,很快一个个地蹿上房梁消失不见了。
最末一个纸片人的身影隐没在横梁后面,黎柳风拎着茶壶进了厨房,塞柴点了火,将茶壶放在火上,瞥见池絮正靠着门,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饿了?”
池絮动了动嘴唇,把想说的话压了回去,点了点头。
她方才在这里转了一圈,原本是抱着好奇的心态随便看看,结果却看到这屋子的墙角摆着沾了泥的农具和鞋,墙上挂着一副蓑衣,被雨淋得透湿,还不及晾干。
可想而知,黎柳风平日里过得是多么辛苦的日子。
再看这间房又小又挤,一切家具都是木头做的,半点装饰也没有,这么说来,黎柳风忙忙碌碌一整年,可能真的只有一点点钱,连房子都不能装修。
她心里有些酸涩,可又不知从何说起。
黎柳风从竹筐里拿起一颗白菜洗干净,又从墙上取下一柄菜刀,动作熟练地开始切菜。
池絮忍不住道:“你一直一个人吗?”
黎柳风:“嗯。”
“家人呢?”
黎柳风语气淡淡:“很早就过世了。”
他只知道池絮要找一个家境贫寒,身世凄惨,心地善良的男人,却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因而只简略回答,并不多言。
池絮讷讷地“哦”
了一声,感觉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原来家境贫寒,身世凄惨这八个字听起来轻描淡写,真正见到了,心里会这么得过意不去啊。
她不让自己再想下去,三两下撸起袖子,走了过去:“我来帮你吧!”
池絮自告奋勇要切菜,黎柳风便让到了一边,看着她缓慢但是精准地下刀,切出来的每片菜叶子宽度都无比均匀。
她垂眸看着案板,纤长的睫毛根根可数,还会微微颤动。
几刀过后,池絮熟练了起来,眼睛不必时时盯着案板,手上的动作也变快了,她一面“笃笃笃”
地切着菜,一面在心里琢磨道:“这种感觉好像很熟悉,难道我没失忆之前是天庭的切菜工?”
怪不得她迟迟不恢复记忆也没半个神着急。
黎柳风轻轻按住了刀背:“我来吧,你在走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