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软眼烧野火,望着沐槿衣的眼神恨不得将她生吞入腹。“沐姐姐,抱抱我。”
沐槿衣眼底一柔,张开双臂便将她紧紧抱入怀中。
侧脸紧贴在那柔软的胸膛上,魔怔了一般一声声数着她的心跳声,唐小软喘息难定,受伤的手掌死死抱着那纤细的腰肢,毫不在意迸裂的伤口正带来火烧般的阵阵疼痛。
“沐姐姐……沐姐姐……我还以为……以为……”
她反复轻语,忽地,再次眼泛潮红。“不要……再也不要离开我。”
“嗯。”
除了这一声轻诺,沐槿衣不知道自己还能再说什么。心底柔情几乎淹没理智,她从来不知,原来自己这副躯体里竟藏着如此柔软又多情的,另一个自己。
又一阵脚步声传来,这次却是凌乱又沉重。
沐槿衣的身体微微一僵,唐小软敏感地睁开眼,也随之站直了身体。
“爸爸?”
来人竟是唐勤之。他断了一臂,伤口正汩汩地冒着鲜血,抱着伤口走路的姿态令他看起来有些可怖,半边脸上更是布满鲜血。
唐勤之并未接话,只鹰隼般的眼神阴恻恻地掠过站在唐小软身侧的沐槿衣身上。低哑的嗓音如同钝器在砂纸上摩擦:“怎么,槿槿,你连干爹也是认不出了?”
“果然是你。”
沐槿衣冷冷开口,下意识地上前一步,挡在了唐小软身前。
“呵呵。”
唐勤之自是看出了沐槿衣对唐小软本能的保护姿态,眼底陡然掠过一丝阴霾,又转瞬即逝。他忽地笑道:“小软,来,过来爸爸这里。”
唐小软怔了怔,一回头便见沐槿衣脸色凝重地向她摇了摇头,她缩回了踏出一步的脚,摇摇头:“爸,你快下山想办法找医院吧。你的手臂还在流血呢。”
“真是个不孝女呢。”
唐勤之脸上笑意隐去,目光再次落向沐槿衣。“我养大你们这群狼崽子,结果却没有一个真心孝顺我,你说,我应该怎么教训你们才对?”
沐槿衣凛然道:“你养大我们,不过是养为己用,这些年来,我、蓝姐,还有其他的师兄弟们,谁不曾为了尽孝于你手染鲜血?干爹,我最后叫你这一声,养育之恩没齿难忘,所以我不会与你动手,你走吧。”
“呵……咳咳……与我……动手?”
唐勤之咳了两声,目中露出诡谲的笑意。忽地,侧脸望向身后:“喔,婧婧,你也来了?”
沐槿衣一怔,却见唐勤之身后的山坡上果然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一瘸一拐地走来,她弯着腰,手上艰难地拖拽着一个萎缩得很厉害的躯体,瞧衣着隐约似是白轶。
“蓝姐!”
沐槿衣扬声喊道,目光在触及那被拖拽的躯体终于露出的半边脸时,喉头一阵堵塞。果然是白轶……只是……他为何会变成如此形状?
只见那原本高大魁梧的汉子此时萎缩地只如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大小,眼珠深深地凹陷了下去,一张脸满是血红的古怪褶皱,原本的衣服裤子穿在身上显得空落落地透着风,看上去很是凄凉可怖。
蓝婧将白轶的遗体仔细地摆放齐整,这才直起身来,望着沐槿衣轻轻地一笑。“槿槿,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蓝姐,师哥他怎么……”
沐槿衣欲言又止,忍了忍,将疑问吞下。
“他死了。”
蓝婧淡淡地说。
沐槿衣默然不语。唐小软轻声道:“他被那人活着炼魂,意识全失,即便不死,怕也是……”
“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蓝婧抢先说了唐小软想说的话。“是我杀了他。”
她抬起脸,目光沉静如秋风掠过平野。“他太痛苦了,槿槿,我不能看着他那么痛苦。”
“你没有错,蓝姐。”
沐槿衣正色道。“师哥若还有意识,一定会亲口要你动手。”
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放松了,蓝婧颓然跪倒在白轶身侧,双手捂着脸庞,沉默半晌,却流不下半滴泪来。
“蓝姐。”
沐槿衣心中难过,又不愿多说怕触及蓝婧的伤处,正要上前扶她一把,却不想蓝婧陡然间如按了弹簧一般跳起身来,差点将她撞歪身子。
“我要为他报仇。”
她双目陡然间灼灼生光,“槿槿,他是为了救我才死的,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替他报仇?”
沐槿衣下意识地望向了唐勤之,见他一脸的阴沉,心底蓦地不安。“蓝姐,你先冷静点。”
“冷静?”
原只是一句平常的劝慰,却不知怎地揭了蓝婧的逆鳞,刚刚一直干涩的眼眶忽地被汹涌的委屈与绝望浸润了,她强忍着情绪,目光扫过一旁脸色凝重的唐小软。“槿槿,从此我便是孤身一人了,是不是?你要跟她一起走了,是不是?呵,冷静……事到如今,你他妈叫我冷静……我……我冷静!”
她蓦地抬手,却不知是了什么癫,一下子便扼住了沐槿衣的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