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枚订婚戒,是周轸补给她求婚用的。可是婚后嘉勉却执意戴这枚求婚戒指,真正对戒她倒是很少戴,理由是指头上戴太多,累赘。
索性也不要求周轸戴。那对对戒搁在嘉勉梳妆台上久到落灰。
周轸说,天底下不要已婚男人佩戴牢靠枷锁的,只有倪嘉勉。
对戒是仪式也是紧箍咒。
嘉勉不需要给她的男人戴紧箍咒,有些紧箍咒在头上,有些紧箍咒在心里。
周轸记得那枚求婚戒指是梵克雅宝客定的,他人坐在床尾凳上解脱外裳,没所谓地知会嘉勉,“丢就丢了,回头再买个。”
“买到也不一样了。”
嘉勉多少有点气馁。
她不死心,依旧把边边角角地再寻了个遍。工作的倪嘉勉永远冷调色,绸衫掖在一步裙里,背后看,纤瘦的一柞能把她腰量住。
周轸从床尾凳上起身,抽出的腰带从凳子上掉到地板上,磕出重重的声响,他人往她影处去。
不巧,司徒打电话给嘉勉。对方到家都洗过澡了,问嘉勉他们到家了没,戒指找到了吗?
没有。梳妆台前的人才应了这么一句,身后的影子就落了下来,他撩开嘉勉的头发,等待着她开口,气息起伏前一秒,某人精准地咬得怀里人出了声。
因为她们点的栗子蛋糕最后都没来得及吃,嘉勉让打包了,给到司徒,司徒妈妈还在电话那头谢谢嘉勉,说难为她惦记。
这头的嘉勉有些难堪,因为知道是司徒润色了人情。
语音通话里,嘉勉只得顺势说着,有机会去看司徒太太。
周轸挤坐在嘉勉身边,与她反向肩并肩,听着她匆匆把电话讲完,夸她如今越来越会体贴人了。
除了不体贴我。
嘉勉搁下手机,也暂时搁置找那枚戒指。
折腾了一个晚上,她面上的妆脱去了好些,但镜前灯下,却又别致的温柔,雾面、暧昧。
袖口遮住的手背露出的手指,周轸才发现,她又涂了甲油,熟樱桃的那种红。
她也只涂这一种颜色,涂一段时间又洗掉,过段时间再重复来,小孩脾性。
大概她太淡了,周轸尤为偏爱这样妍秾的颜色落在她身上。醒目鲜活。
他手臂去捞她的腿弯,情浓的时候,言语显得过分多余。
“周轸,我有话和你说。”
“边做边说。”
他抱她去卫生间。洗手台前,嘉勉挣不过他,最后干脆撩了冷水泼他脸上,她说,“我有话和你说。”
“说。”
周轸被冷水一激,去掉半边魂,两手捉住她的两只脚踝。
嘉勉执意撇开他的手,要从台面上下来,“你先洗澡。”
某人有点不依,他问,“我妈那里是不是又生后文了?”
嘉勉有时很中意周轸这一点,他敏锐,可是抓大放小。或许就是很多人说的,优点亦缺点。
二十六岁的倪嘉勉,唯独对着周轸的时候,沉默但也最大程度的诚实。
她略微歉仄地伸手去替他拂面上的水渍,也一点点描摹他,连司徒都认为他们兄弟俩周轸更出众。嘉勉作为周太太,没有理由不徇私,她朝周轸坦言,“我想和你好好谈谈,在周先生不事后的前提下。”
嘉勉说,周轸的事后过于宽容,像个昏君,你要什么他都答应。
*
如轲哥哥所言,周轸是个拼命三郎。
他其实很忙,连轴转起来,兵荒马乱的感觉。
他做什么都这样风风火火,情。事亦然。
回到几天前的那个问题,“你觉得我们这样在你父母那里算什么?”
彼此洗漱完,周轸难得闲心坐在床畔看梳妆台前的嘉勉梳头发,梳子上沾着几根,嘉勉低头细致地揪下来,听得到她平静的口吻,自问自答,“情人。”
嘉勉说,无论家里家外,其实她更像周轸的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