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公子久久没有搭话。
胡姬道,“五千两黄金,第一次。”
但听得黑袍子里有个少女弱弱叫喊:“长孙茂……你别激动呀。”
长孙茂挠了挠耳朵,接着问,“我也懒怠点灯笼。不论他出多少钱,我都加一百两,这么玩儿,可以吗?”
胡姬道,“自然可以。五千两黄金,第二次。”
少女声音复又响起:“长孙茂,我知道我做了那样的事,惹你不高兴了,你别生气呀,你这又是何苦呢……我这么做,无非就是想让你吃吃醋。你放开我!你放开我呀柳虹澜,我和你已经完了!”
长孙茂之前还觉得,兴许叶玉棠等人拿到她之后,几句好言相劝,还能哄得她交出除恶业下落。
听得这话,不仅眉头紧皱,只觉得这小姑娘为了一件宝贝,实在什么话都能说得出来,至此,恐怕也是早已破釜沉舟。哪怕师姐寻回她,必也为时已晚。
青袍男子柳虹澜依旧混迹在那劫复阁的黑色衣袍里,闻言,也懒得再跟她玩窈窕淑女的鬼把戏。
此刻低声说,“想得美。不交东西,我岂会轻易放过你?”
叶玉棠左闪右避,闻声大叫,“你疯了吧长孙茂?”
此时战况焦灼,围观者或激动观战或仓皇而逃,全场最淡定的只有一个长孙茂。
他吹了手里头的火折子,倚在栏杆上又啜了口茶,这才慢悠悠地说,“裴若敏啊,我本来呢,也没想跟你怎么着。无非你对我好,我也花点儿钱哄你开心,反正嘛,我有的是钱。谁知你偷盗叶兄之物,几近陷她于不义。我长孙茂,是没什么本事,除去爹娘兄弟溺爱,手头有几个臭钱外,生平还有个美名,叫做‘两京第一嘴臭王’,说真的,这称呼得来,也不是盖的。我这嘴臭王呢,平生最憎恶你这等无情无义之人,若换做是个男子,今日若不骂得他祖上十八代棺材板漂洋过海渡过东瀛,有人便以为我枉做了这两京第一嘴臭王。我今天不骂你,只是念在你一个姑娘家,脸皮薄。你不要觉得,今天我没说难听的话,你便觉得和我有戏……”
不待长孙茂说完话,便听得那女子一声尖叫,半笑半泣道,“行啊,行啊。你们都欺负我,你们都同我过不去。那好,那好,那我也将话撂在此处——今日我若得不到慧孛流陨,你们这辈子谁都别想再寻到除恶业。”
叶玉棠蹙眉,这姑娘莫不是被逼疯了?
长孙茂听得这话,回想起往日细节,起初乃是裴若敏小用心机,向她递送秋波在先。平日送姑娘一点小小赠礼,倒不见得又旁人狮子大开口,只有她,胃口越来越大,不仅欲望似个填不满的大窟窿,还朝三暮四,脚踏两条船。他对此人,却算得上是足够有情有义了,没想到竟被她玩了一遭。
再一想叶玉棠,也是个人物,平白无故被她摆了一道,真是……同是天涯沦落人。
长孙茂同理心起,看叶玉棠更觉亲切三分,此刻便胜出替她抱不平的心来,自己倒是不在话下:“那好。既如此,你倒提醒了我。你和我之间呢,是不可能再发生点什么了。如果说可能发生点什么,那也只可能发生在我和叶玉……棠儿之间。等薛匠师拿慧孛流陨造出神兵,第一件,我便送给送给棠儿好了。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长生,算是圆了我这无名之辈一个小小祈愿,一愿棠儿武功盖世冠绝天下,盛名永驻。二愿,我和棠儿情义长存。”
叶玉棠听得皱眉,道,“你他娘的叫谁棠儿?谁他娘的和你情义长存?”
长孙茂没皮没脸地笑道,“我这慧孛流陨可是为你竞得的,区区一个称呼罢了,也没占多大便宜,棠儿你也不要太小气。”
叶玉棠骂道:“不是,我和你无冤无仇,无情无份,你拍它做什么,你有钱烧的?”
长孙茂道,“我乐意。何况,从前没有情义,往后就不能有了吗?”
叶玉棠道,“你是不是有病?”
长孙茂道,“棠儿说我有病,我就有病。而且我觉得我和棠儿之间,往后确实可以发生点儿什么故事。”
那胡姬敲了敲玉案,宣告慧孛流陨以黄金五千两的价钱成交。
但楼阁之上,竞神兵之人,和允诺的神兵赠与人之间还在隔空互骂。
胡姬听在耳朵里,大抵也觉得是一件风流事,颇识大体道,“好的,好的。长孙尊客,这慧孛流陨你已得了,可要去请薛匠师亲制神兵?”
长孙茂道,“立刻就去。”
正要转身下楼,便听得裴若敏咒骂了一句,“人人都当你视金钱如粪土,是快意恩仇的大侠,谁知你如此沽名钓誉,坐收渔翁之利。叶玉棠,你为人当真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