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岑骥出门时,于氏又问了一次。
岑骥更加不耐烦:“都说过了,我怎么可能撇下你和小叶儿呢!小叶儿都六岁了,该进村学了,只是人家不爱收没爹的孩子……我为这事都快急死了,娘也想想办法吧!”
岑骥说完,转身出了门,他走的太快,只隐约听到于氏的哭泣声。
岑骥没回头,反正他娘总是在哭的。
只是,他绝想不到,高氏在他走后,也拜访了他娘。而那天傍晚,他揣着小叶儿心心念念的琥珀饧回家,迎接他的却是娘的遗书,和两具冰冷的尸体……
……
“这就是她想出来的办法,”
岑骥叹了口气,闭上眼,“她把我的话想偏了,又听信高氏,到死都在说什么成全我……”
李燕燕安慰说:“可是……诚然你是不愿和母亲妹妹分离的,但到长安来加入禁军,也算是成就了你,学了本事——”
“老子的本事不是跟禁军那帮小娘皮学的。”
岑骥冷冷地说。
李燕燕也只有叹气。
岑骥娘不堪重负,带着女儿自行了断,以为这样就能解开岑骥身上的束缚,让他回归岑家,从此过上安乐无忧的生活。
可人活在世上,总是需要有些牵绊的……她和小叶儿走了,留下的,是一个只剩空壳的岑骥。
他后来变得偏激狠戾,也是没办法的事。李燕燕看着岑骥脸上刀裁般的轮廓,眯着眼想。
“所以……你急着去定州,是要做什么?”
她试探着问。
“找一个答案。”
岑骥再睁开眼,神情凛然,已不复落拓。
……
重回山顶的这段路,全靠岑骥攀爬。李燕燕一点儿忙也帮不上,被岑骥牢牢捆在了背后,还狠狠威胁她说:“待会儿别大呼小叫,不然剜了你眼珠子!”
你之前还说不带瞎眼小娘皮爬山呢……李燕燕很想反驳他这句,不过到底是不敢的,悄悄在岑骥背后翻了个白眼。
没想到岑骥后脑勺也长了眼睛,他侧过头,又冷冷说了句:“也别做怪样子。”
李燕燕:!
不过等真正爬起来,李燕燕也没心情作怪了。
山壁几乎是悬直的,雪崩之后又多有碎石,时不时就会踩空、打滑。岑骥纵是身手不凡,但背后坠着一个大活人,依然爬的十分辛苦。
李燕燕看了眼脚底,差点被吓飞了魂儿,只好闭上双眼,耳中除了风声,只剩岑骥粗灼的喘息。
一步。
一步。
又一步。
……
待双脚再次触到地面,李燕燕才敢睁开眼,惊觉自己全身都浸了汗。
又被他救了一次呀。
爬这一段并不比在雪崩里求生轻松,岑骥又一次几近力衰,背靠着大树,直喘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