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人想杀了他,门派里又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人,最后被逼着入魔疯,如果还要为了隐瞒,把上辈子经历的那些痛苦全都重复一遍,那是可怜到什么地步了啊。
光是想想,白子琰就觉得心里抽疼的难受。
醉鬼不会伪装。
所以他控制不住,他觉得难过了,眼泪就会流下来。
或者说……
他也不想伪装。
白子琰越哭越起劲儿,眼泪滴落在夜荒手掌,啪嗒的一声轻响,夜荒突然就从悔恨和痛苦中清醒了过来。
抬头去看,现白子琰一边用自己的袖子抹眼泪,一边继续给他疗伤,夜荒心里一动,实在是控制不住,伸手将面前的人抱进了自己的怀里。
白子琰愣了愣,随即轻轻笑了起来。拍了拍夜荒的后背,他安慰着说:“阿荒不要撒娇,师尊还没给你处理好呢。”
“不处理了。”
夜荒开口道:“现在已经处理的很好了,不需要再处理了。”
他说着,眼泪控制不住的还在不断滴落。声音里带着满满都是哭腔,就算是想要掩饰,也实在是无能为力。
白子琰挣扎着从夜荒怀里退了出来,看着对方脸上的泪水,他抬起手,有些微凉的手指从夜荒脸上擦过,想要抹干净那些眼泪,却如何也没办法完全擦干净。
就这样擦了一会儿,白子琰有些急了,皱起了眉毛,他说:“阿荒,是不是太疼了?你别哭,师尊给你上药,用最好的灵药,很快就不疼了。”
“不是的……”
夜荒咬紧了嘴唇,眼泪还是不停的往外涌着。努力让自己的呼吸变得平稳一些,夜荒问道:“师尊,手上如果疼了,您用灵药能给我医好。可如果是我心里疼呢?师尊,我真的好难受,难受的快要死了……”
醉鬼听不懂他的话,只能睁着眼睛,茫然的看着夜荒:“为什么难受啊?”
“因为我喜欢您啊……”
夜荒说着,眼泪越流越多。一边抽噎,一边继续道:“我真的好喜欢你,好喜欢好喜欢。我就想跟你在一起,我真的好想和你在一起,一天没有在一起,我心里的痛就停不下来,师尊,这个您能给我医吗?”
他说到最后,声调已经颤抖的只剩下了卑微。
可是这一次,向来宠爱他的师尊却没再开口。
白子琰确实是喝多了。
但是印在了骨子里,逼着自己记住的那些规矩条框,不管是什么时候,他都是忘不了的。
白子琰把脑袋埋在夜荒怀里,缩成一团颤抖着肩膀。
就这样安静了片刻,夜荒意识到了什么,把人从怀里挖了出来。
等他看到的时候,白子琰已经哭的不行了。
眼睛红肿的眯成了一条缝,可怜巴巴的看着夜荒,吸了吸鼻子,他说:“阿荒,我们不可以在一起,绝对不可以在一起。我不怕自己会怎么样,可我不能连累了门派。我也不想害你,所以我们绝对不能在一起。”
理所当然的答案。
夜荒苦笑着摇了摇头。
师尊的心性果然是足够的强大,他居然还幻想着能在人喝醉的时候听到一句好话,果然是痴人说梦。
揉了揉白子琰的脑袋,夜荒叹了口气,他说:“师尊,为什么您非要顾虑这么多呢?怕连累门派,那不当掌门不就好了?我不怕跟你一起受苦,只要你爱我,让我上天入地,我都不在乎。”
“不可以的……”
白子琰摇着头,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他说:“你不知道,咱们门派的掌门人手里握着天雷引,这是所有人都想要的东西。师尊当初就跟我说过,一旦天雷引被别人夺了,就是天地毁灭的时候。现在师门上下只有我一个人扛得住,其他人太弱了,他们接不住天雷引的。而且这是咱们门派代代传承下来的东西,我不能让它在我这里断了。”
“还有就算不是天雷引,现在把门派给了别人,他们也承受不住。掌门的修为太低,门派终究会被别人吞没。咱们门派上下还算有能力接这位置的只有大长老,可是大长老快要仙逝了。我怎么敢给?”
白子琰哭的更厉害了。
他身上背负的这些,是他两辈子都不敢卸下去的责任。是报他师父的信任,也是报了那千年的养育之恩。
他没有给夜荒细说过,自己就是个被家人遗弃的罢了。如果不是老掌门把他捡回来把他养大,就根本没有现在的他。
门派是他的家,守这门派是他的责任。
这是当初给师父誓保证过的事情,他怎么敢一走了之?
白子琰自己都不想承认,这两辈子加起来,最让他轻松的其实是上辈子被夜荒断了经脉灵根碎了内丹,把他囚禁起来的那两天。
那时候他什么都做不到,也就什么都不用想。
所谓的责任和担当全部都不做数了,可就算是那样,他也终究不敢回应夜荒的感情。
他是个胆小鬼。
脱去了门派的职责,他也怕连累夜荒。
抬手用力的抹了抹眼睛,白子琰说:“阿荒,如果我们不是重来一次,是直接死掉就好了。这样我什么也不用去纠结,什么都不用在乎了。”
“或许有来生的话,我们可以做同辈人,师兄弟也好,素不相识也罢,只要缘分还在,总会再见面的……”
“我喜欢你,我也好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