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十分狗腿地用力点头,表示肯定。
顾溪亭一听这话,笑得越发不行:“行了,不过是随手救过你,你也不必一直记得。”
他那时的的确确只是凑巧遇见。
高门大户的后宅多有阴私,即便是在顾府这样落败的人家,他自小也从未少见,不过是没人敢害人性命罢了。
却没料到,去一趟温家,竟会意外撞见一个落水的小娘子和一个慌忙跑路的下人。
更没想到,捞起的小娘子日后会时时刻刻记着这件事,三不五时喊一声“恩人”
。
温鸾哪里真敢去忘了这事。
她喊恩人,为的并非只是救自己命的一桩恩情。还有上辈子温家平反这样的大恩。
“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你已经送了许多东西,你阿爹也送了许多。”
“可是……”
温鸾咬唇。想要不动声色地抱大腿,真不是件容易的事,“要不,我再给表哥做些东西?什么鞋底,扇套,我如今跟着白妈妈和青萤姐姐都学会了!”
顾溪亭嘴唇动了动,他很想问这小家伙到底知不知道给男人做鞋底意味着什么。
可看着眼前清澈明亮的一双眼,他笑了声,点下头:“好。”
她那么小,哪懂得那些男男女女的事情。左不过是把他和她的四叔兄长摆在了一处位置。
顾溪亭的一声“好”
,温鸾如闻天籁,当即点头应声。
假山外,十三娘已经被引去了别处,正咿呀乱叫地抓人。温鸾伸头看一眼,见十一娘凑巧被抓着了袖子,这才提起裙边走了出去。
顾溪亭从假山后绕出去,望着一院子漂亮的妹妹们,笑笑往松柏堂去。
李老夫人坐在罗汉床上,正慢慢喝着茶,底下坐了一屋子的顾家各房女眷,年长如汤氏还带了两个小孙子。
乞巧节这日要做的事尤其多。中午晒书,晚上乞巧。眼下日头还高高挂着,一屋子的女眷难得聚到一处,没说几句话,李老夫人便有些不想再听了。
绕来绕去,不过都是些听得耳朵生茧的老话。
汤氏诉苦丈夫得了新欢,许久不曾同房,又念儿媳有了两个孩子后就没再怀上,几个妾也都没个消息,想给长子再纳两房良妾。
小裴氏说给四郎相看了一位小娘子,想问问老夫人的意思,若是合适就早些定下来。
三房的廖氏头疼十娘的脾气。
四房的叶氏在洋洋得意地说着禹王府的风光。
唯独周氏和顾氏话不多,只见老夫人脸色不好,时不时堵住旁人的话。
见顾溪亭进门来,李老夫人暗暗松了口气,放下茶盏,道:“行啦,都下去吧。等入了夜,看看今年她们都长进了没。”
老夫人话都这么说了,饶是有人再想说几句,也只能告退。
人一走,李老夫人这才彻底放松了下来:“一个个的,都不能叫人放心。”
“祖母算得上是一家之主,自然要受些累。”
顾溪亭恭维道。
李老夫人斜睨他一眼,道:“这一家之主可不是早就落在了你大伯头上。后宅的事论理也该你大伯娘做主。”
长房这么多年能得话语权,说到底不是因为大老爷顾渐身有爵位。顾家那点爵位放在永安城里根本就不够看,其余几房自然没那么依仗他。
真正能说得上话的,还是李老夫人和顾溪亭。
“你在国子监待了几个年头?圣上还是没打算调你去其他位置?”
国子监是个不错的地方,可也熬资历,日后能不能往上走,谁也不清楚。六元之才留在国子监内,李老夫人难免有些心疼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