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畔才刚沾上了些许,心口处便涌上千丝万缕的灼热欲念和些微不忍。楚山浔后退了些,其实还是那张平淡不美的面孔,什么时候,他竟已经这般惦记她了?
若放到四年前,看到这张面孔,甚至还是十分嫌弃厌恶的。原来美丑竟真的只是世人的错觉?否则如今,他怎么仅仅是与他同塌相对,便已生出可怖的绮念。
天人交战间,女子发上传来隐隐皂香,他再难克制,当即朝她檀口边小心地贴去……
像是品味玉琼仙饮般,只是启唇流连。女子的芬芳柔嫩尽数涌入,像酷暑中的甘霖冰屑,激得楚山浔喘息粗重。
他只觉周身滚烫炽热,催逼着他只想索取更多,想要将她永远拥在怀里。他疯狂地臆想着若是占了身子,到时候,她那本就温存天真的眉眼里,又会怎样依恋地瞧着自己。
抬手颤颤地抚上她肩头,忽然塌上人细长的眸子睁开,他像是被抓了贼赃般,烫得将手放了下去。
“睡不稳吗,还是心下不安?”
福桃儿打了个哈欠,关切地半睁眸子看他。
“啊,没、没有。”
楚山浔面色潮红,咬了口自己的下唇,动作极快地翻身朝着屋顶,“太晚了,快睡吧。”
不多时,耳畔又传来她安稳细碎的呼吸声。楚山浔微微侧头,直直地瞧着她安眠的模样,眸子里的柔情依恋和欲念并行交织,哄得他俊脸潮红,左颊的长疤淡极,在满脸绯色中透着妖异。
整整一个时辰,他都在这种催迫难耐中煎熬。这些日子以来,因是要养伤,家里补身的吃食几乎都叫福桃儿推给了他,三五不时的,吃下许多荤汤补药。
又正是血气畅通的年岁,这些养分热力便悉数聚合在楚山浔的体内。平日里无事,可一旦动了心肠,那些纷繁念头便悉数团聚起来,在他脑海里暗流不断。
已经不是头一回眼下的场景了,楚山浔默然,他骤然明白过来,原来对着丫头,他已经不止是亦师亦友的牵连,而是真正动了男女之情,想要相守。
可偏生他知道福桃儿的性子,也有些明白她并非还愿意嫁与自个儿。醉心科举、汲汲于功名,他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君子,可男儿的担当总还是有的。
塌上人,他是要定了,可不是现下。他若是今夜任着性子,便是欺负了她。
然而身上还是难受的,他的双手又不方便。不论如何都无法让欲望褪去。唯恐将人吵醒,床榻上楚山浔躬身蜷缩,侧着脸凝视了女子的睡态。
他将一双眸子都熬得赤红,堪堪要滴下水去,却依然是强迫着自己生生忍过了。
屋顶上是一路跟踪而来的侍卫耿忠,他见屋内无声,也就带着探听的消息回去复命了。
“大人,今日市集上的少年果真是个女子……属下瞧着,那脸上有疤的俊俏后生,与她的关系应当非同一般。”
“嗯。”
萧元洲轻敲折扇,抿唇沉吟,“给你三日,将他二人的来历身份给本侯查清了。”
也就是第二日晚膳时分,耿忠就将楚山浔的家世来历,连带祖宗八辈都给刨了出来。福桃儿的倒是简单,却因她祖籍江阴,所以还要延缓两日。
靖远侯萧元洲神色复杂地瞧着两份籍册,他此番入平城,是奉圣上口谕,来与鞑靼使节密会的。想到嫡母垂垂老迈的模样,他心底闪过异样,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道:“走,今夜先跟我出城吧。”
却不知,这一犹豫,便又是错过了多少年。
。
得了三百两银钱,这两日为了避风头,福桃儿便连字摊都不去摆了。那日晨起,她瞧见楚山浔背着身子,在给自己换衣裳。过去一瞧,竟发现他亵裤里头的黏腻斑驳,当下想到了什么,不由尴尬着咳了声,便夺过衣裤去河边浆洗。
楚山浔怕她误会,便只着寝衣散着发就跟了上去。
“昨夜你喝醉了,我可没欺负你。”
“说这做什么。”
“我、我不是嫌弃你容貌……”
“晓得的。”
“小桃,你、你将来嫁我好吗?我可以只娶你一个!”
捣衣的手颤了下,福桃儿抖了抖湿衣,沉吟良久才回身直视他:“将来还要很久,子归,我知道你的志向。如今说这些,也许将来又要后悔。现下你该做的,便是好好养伤,再下数年苦工,听闻前朝一位学士也是左手写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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