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程的日记本里只对十岁的这件事写了许多文字,但程果的脑海里却出现了一个四方棱角的黑暗空间画面,成年人都尚且不一定忍受的了那种场景,何况是十岁的孩子。
再后来,是长达八年的家庭冷暴力,一次又一次,宋婉之会让倪程不断回忆过去,不断让她记住她是杀人凶手,父亲和哥哥皆因她而死,在她尚未成型的三观里注入可怕的观念,而倪程也真的在这种日复一日的强行洗脑和不断重复灌输下,认为自己是个不配拥有幸福和快乐的杀人凶手。
程果想,这应该就是年少时的倪程会这么孤僻的原因,她不敢与人交往,觉得自己就是个不配被人喜欢的臭泥巴,越地把自己困在自己画的牢笼里,至于后来为什么会变成截然相反的性格,必定是还生了什么事。
日记本最后定格的日期是在高一下学期的期末,听之后倪程就把这些东西寄存到了书店里,程果依稀记得自己醒来的时候是在倪程外婆家,也就是说倪程是因为要去外婆家过暑假,所以才把这些东西存在别处,以免被宋婉之或者倪芮现。
程果不禁感到疑惑,宋婉之是有什么人格缺陷吗?她倒并非对母亲会对女儿做这种事产生质疑,毕竟调查记者这行干得久了什么奇葩事没见过?只是觉得,宋婉之把丈夫和儿子的死归咎于倪程是件很荒唐的事情,就好像是……想把自己的怨愤寄托在某处以供泄,好像这样自己就成为无辜的受害者了。
而另一个让程果在意的点是,倪程在日记里提到了林舒彧,虽然只出现过一次,但这未免有些太巧合了。
片刻之后,程果小心地收好这些东西,决定去补习班找林舒彧。
林舒彧依旧在之前的老位置,听说他平时不上学的时候都是在这里学习的,很少留在家里,6修远偶尔也来,每次6修远来时,唐柠就学得格外认真,像是个要在大人面前好好表现以博得赞扬的好孩子。
程果从大自习教室的后面偷偷溜进去坐到他旁边,他耳朵里塞着耳机,专心致志地写作业,程果也实在不忍心打扰好学生学习,也跟着装模作样拿出试卷刷题。
但实在是无心学习,频频侧过头去看林舒彧,心里盘算着待会儿该怎么开口问他南溪镇的事,他说过他在南溪镇见过她,那就是在她去南溪镇外婆家过暑假的时候。
可林舒彧为什么会去南溪镇?
程果趁他没下笔的空档,偷偷凑过去说“我请你喝奶茶吧,你喜欢哪家的奶茶?”
一说完才想起他还戴着耳机,所幸直接上手摘下其中一只,林舒彧下意识地往边上闪了闪,扭头看向她。
“我说,你什么时候结束?我请你喝奶茶。”
程果一脸正气地又重复了一遍,企图向他表明自己对他并没有什么非分之想。
没想到他居然说“我不喝奶茶。”
程果“……那你想吃点什么?”
“你有事?”
“有一点。”
“什么事是不能在这里说的?”
“南溪镇的事。”
程果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果然,林舒彧的口风立刻变了“我待会儿还有一节数学课,上完大概是四点左右,你在楼下对面的肯德基等我。”
“好嘞。”
程果美滋滋地比了个ok的手势,看来不止是她,对他来说也有他想搞清楚的事情。
林舒彧刚进门,就看见坐在墙角的程果在朝自己招手,她掐着时间买了一堆吃的,全给林舒彧招呼上了“饿了吧?随便吃,都还是热乎的。”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林舒彧顿时忍俊不禁,摇了摇头,拿过冰可乐问道“找我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