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谦目光如炬,沉声质问,“你母亲遭冷遇多年,无人庇护。如今你父亲在前线捷报连连,入主京师指日可待。你母亲如何?在江州冷宅待一辈子?九郎若再无作为,就护不了任何人,包括你自己!”
母亲……他垂下头,母亲是他最为沉重的、亦是想放不能放的负担。
文谦继续说:“九郎的几位兄长陪着你父亲东征西战,如今已军功累累,九郎还要蹉跎到何时?”
“阿兄?”
晚云轻柔的呼唤将他唤回神来。
文公的话犹在耳畔,裴渊看着晚云,摸摸的脑袋,缓缓道:“云儿,我说过,我只能暂且收留你。将来,你有何打算?”
晚云蓦地抬起头,望着他。
“阿兄要离开?”
“正是。”
她低着头不说话,手指纠结在一起。
裴渊知道她无处可去,少顷,道:“还记得你父母生前将你托付给挚友?文公找上门来了,你可以随他去。”
晚云旋即抬眼:“父亲的挚友?”
“嗯。”
裴渊道,“便是刚才给你治病的大夫。他叫文谦,博学随和,乐善好施,很有名望。你跟着他会过的很好。”
“那阿兄为何不让我跟着?”
晚云突然抬头,满是不解,“我只觉得阿兄好,想跟着阿兄不行么?”
裴渊晓得这眼神。她愿意吃苦,可他却办不到。若重返裴家,他便不得不入行伍。届时与其将她草草托付给别人,倒不如托付给文公。
“不行。”
裴渊果断否决。
他的眼神没有波澜,却是不容拒绝的冷漠。
晚云红了眼圈,晶莹的泪珠子直往下淌。
“听话。”
裴渊不自觉地放缓了语气,“你答应过,我有任何吩咐,都不会忤逆。”
这确是是她答应的,晚云望着他,一时说不出话来,忽而转过身去,耸着肩膀,在被子里抽泣。
裴渊让她和文谦见了一面。
晚云躲在裴渊身后,神色警惕。
文谦却是个亲切的人,对付孩童也有一招。他给她带了各式各样的珠子,有光滑的、温润的、会光的、会弹跳的。
晚云终究是个小孩子,没一会儿就被吸引了去。
裴渊看着她开心的背影,忽感落寞。等她日后见的人多了,兴许就会忘了他这位成天绷着脸的阿兄。
他瞬间的情绪被晚云察觉。她回头看了他一眼,就把珠子放下,坐回到裴渊的身边,“那些都是小娃娃喜欢的玩意儿,我不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