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肆的伤口确实很长,也很深,乔佳觅耐心地用药粉包裹住还在流血的地方,心里不停在想:这可是堂堂京城,天子脚下,他怎么会受这样重的刀伤?
是同他为朝廷做的事情有关系吗?
顾肆到底在做什么?
他为什么受了伤也不去医馆?
是在担心什么?
乔佳觅一连串的忧思全部掩藏在她低垂着的容颜之下,没有露出分毫,一如顾肆从来不会同她提起他所经受的危险,甚至连疼痛的时候,都将她排除在外。
不过,也是,她和顾肆始终是两个世界的人,不合适就是不合适……
女人不知道,自己这时候心理这个想法有着赌气的成分在。
突然,她脸颊上的触感打断了乔佳觅的思绪。
男人粗糙的手指划过她细嫩的脸,凉冰冰的东西被用一种格外轻柔的力道擦掉了。
顾肆的声音低哑好听:“怎么哭了,嗯?我说了,不疼的。”
乔佳觅这才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
她摇了摇头,没有出声。
顾肆自然以为乔佳觅是在心疼他的伤,便哄她道:“你看,上了药之后,伤口不是已经不流血了吗?没关系,过上几日就好了。”
乔佳觅再也忍不住,大声问他:“这么长的伤口!流了这么多血!这么可能没关系!顾肆,你到底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男人的神情闪过片刻的哑然,又很快被另外一种酸酸麻麻的肿胀情绪所替代。
他粗粝的手指不停擦着乔佳觅的眼泪,却一直擦不干。
顾肆低声道:“你想问什么,我都告诉你,好么?别哭了,你哭的我……”
哭的我一颗心都要被揉碎了。
乔佳觅难受极了:“你明明很疼,偏偏要说不疼!你根本就没有把我放在心上,连最基本的感受都要隐瞒!既如此,我们为什么还要在一处?干脆一拍两散,各回各家不好么!”
顾肆这下是真的愣住了。
他从未想过,乔佳觅会有这样的想法。
男人思索了片刻,才认真道:“我并非不把你放在心上,只不过是不想让你担心罢了。这么简单的道理,佳觅,你应该明白的。”
乔佳觅不停摇头,眼泪也扑簌掉个不住:“我不明白!我就知道你在瞒我!”
顾肆只好道:“是……受了伤是会疼,可今日的伤不过是在我身上留下一记刀痕,并非致命的重伤,那疼痛也并不是不能忍受。我觉得不必说出来。”
乔佳觅眼泪汪汪地看着他,一双水光潋滟的美目,仿佛被春雨打湿了的杏花,勾人心魄的同时,让顾肆分外怜惜。
她仍是摇头:“你总在敷衍我……这样的伤还算小伤么?”
顾肆并没有刻意哄她,只是认真道:“刀剑无眼,在边关打仗时受的伤比这要多得多,更严重的也有。这些我都习惯了,所以并不觉得有什么,不是有意要在你面前逞强,亦或是瞒你什么。”
乔佳觅讶然,止住了哭。
她知道他在边关吃了很多苦,也受过不少伤,却没有真真切切地直面他流血的模样。
她的声音干涩:“你在战场上,也经常受这么多伤?”
顾肆这个时候并没有试图隐瞒,而是一五一十道:“异族都是一群茹毛饮血的野蛮人,同他们打仗,不能有分毫的怯意,否则等待我们的只有被敌军撕碎的下场。即便是流血、受伤,只要有一口气在,便要继续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