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里每回分粮食,戚民总比别人少分不少粮食。
佘大炮野蛮粗暴,人狠心黑,又有权有势,戚民是敢怒不敢言,空长了一副强壮的大身板。
他眼巴巴地望着佘大炮抱着球走进院子,在佘大炮的大门外踌踌躇躇了好一会儿,焦灼的眼眸恨不得把足球给盯回来。
戚民无精打采地回到家里,李云枝带着两个孩子在睡午觉。
李云枝今天硬气了一回,锅不刷碗不洗,搂着宝贝闺女戚蔷薇睡上了大头觉。
她生第一个闺女戚娟娟的时候就没做过一天的月子,落下一身的病。
遇到刮风下雨,不是头疼就是腰疼,脑袋还整日昏昏沉沉的不清醒。
“孩她娘,睡里面,给我腾点地。”
戚民想搂着宝贝闺女说点悄悄话,手推了推已沉入梦乡的李云枝。
李云枝爬起身,睡到了床里面。
戚民刚搂着二丫头戚蔷薇躺下,戚蔷薇的奶奶一撩破布门帘走了进来,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站在门口数落。
“家穷必有懒人,说的一点不假。一家子人吃饱了就知道躺尸,能富起来才怪。人吃饱了,猪还没吃,不去喂猪吗?”
李云枝装睡着,没搭理她。
戚民大手轻拍着破布包裹着的戚蔷薇,懒懒散散地回“妈,这年头,能有几个富人。我干了半天活,就让我歇一会吧。”
奶奶眼瞪着床上眯着眼睛躺着的李云枝,有了话说。
“自己的男人在外面累死累活,你怎么就不知道心疼。我也干了半天活,这猪难道还让我去喂?”
李云枝不得不从床上坐起身,拢了拢乱糟糟的长“妈,我这刚生完孩子,身体软得没力气,端不动盆。”
睡梦中的戚蔷薇被吵醒,小嘴嘟嘟嘟地说了婴语。
“把猪喂了,把猪喂了,把猪喂了。”
不大会儿,就听院子里拴着的猪哼哼唧唧地欢叫。
奶奶跑了出去,祖传十八代,长方形石料凿成的猪食槽里倒满了搅拌好的猪食。
猪食里加了蜜似的,家里那头一百多斤重的瘦长条猪,咔嚓咔嚓,嘴里猪食四散分飞,吃得正欢。
满满一食槽猪食吃完,瘦长条的猪竟然气吹了一般,鼓鼓地长胖,变大,变得可以用驾车子拉到供销社换钱了。
“戚民,快…快别睡了。猪…咱家的猪…”
奶奶撞鬼似的,手抖,脚抖,浑身抖。
她以往尖酸刻薄的声调变了味,惊中带着喜,喜中带着惶恐。
戚民两口子还以为猪死了,都慌慌张张地跳下床,心惊肉跳地往外跑。
猪是一家人全年花销的指望,指望养大了换钱买盐买油扯布做衣服,还想着攒钱翻盖四面透风,下雨天漏水的破败老屋。
“戚民,咱家的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