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一个人去就行了,你下午还要去上工。”
“有大肥猪还上什么工,娘和你一块去卖猪。”
奶奶怕戚民卖了猪,把钱全拐跑了,非要和他一块到供销社去卖猪。
戚民扭不过,穿好鞋,粗布老蓝色的对襟褂子解开了扣子。
他两手紧握车把,肩套上板车的攀绳,躬身埋头,蜗牛似的,吭哧吭哧往前行。
奶奶扶着车帮,小脚颠颠,一路小跑地上了出村的泥巴路。
这个点,村里人都在睡午觉,路上一个闲人都没有。
去供销社要走很远的路,娘俩出了一身汗,终于走到村头,上了去往镇上的大马路。
再走十多里路才能到镇上,供销社在小镇的街南头。
将近十六里地的路程,走到一半,奶奶就累的不行,非让戚民把车停到路边的树荫下喘口气。
娘俩出来急了些,连口水都没带,大晌午,又热又累,嗓子都干得冒了烟。
板车上的大肥猪热得呼呼直喘。
戚民热得满头大汗,身上的褂子黏糊糊地贴到大身板上。
他脱掉褂子,搭到车把上,一屁股坐到路边,拿着大巴掌扇着风。
“哎呀,宝贝二丫头在这就好了,可以喝到水。”
“这不是有水嘛!喝个水还想着丫头,丫头就那么好?”
“娘,咱家二丫头可是个宝贝,千金不换!”
奶奶就不能听他左一个丫头右一个丫头,宝贝似的呼唤。
她走到板车的前头,从车把上取下一个七十年代的军黄色行军水壶。
“哼!没有二丫头在这,俺也能喝到水。又不是个男娃,值得你宝贝似的宠?”
奶奶扭开水壶盖子,嘴对着壶口,咕嘟咕嘟喝了几大口。
“娘,没有二丫头,你今个还真喝不到水,这水壶就是二丫头变出来的。”
“娘不信!一个生下来一天不到的丫头片子,又不是天上神仙下凡,她会变什么?”
“这水怎么甜丝丝的,怪好喝的。”
奶奶喝起水来欲罢不能。
眼看一壶水要被她喝完,戚民急了眼,一个挺身站了起来。
“娘,给你儿子喝点,你儿子快渴死了。”
“那行,你慢慢喝吧,娘替你拉一会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