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了宫,许如是便支撑不住,差点倒下了。许宸听侍医诊断,说她旧创复,心中更柔软了些,同贺兰梵境两个和颜悦色地劝了好几句,许如是如芒刺在背,强笑了一声,应付得勉强。
好在齐行简看出她精力不济,帮着周旋了几句,许宸等人也不再多留,忙着处理辛氏的风波。一群人熙熙攘攘走了,许如是打了宫人,刹那间,寂寂寥寥的宫室便只留了她与齐行简。
许如是忽然放松下来,她哑着嗓子喊:&1dquo;齐繁之。”
&1dquo;我在。”她仰头望着齐行简,他守在榻前,冷冽的眉目乍然间柔和下来。
许如是张了张嘴,忽然鼻间一酸,眼泪珠子忽然啪嗒啪嗒掉下来:&1dquo;都怪你——”
镇定自若的小娘子,无坚不摧的小娘子忽然落泪,她仰着头,一双眼睛里含了盈盈泪光。
把齐行简逼得手足无措。他伸手去揩她脸上的泪,却根本堵不上,断了线的珍珠似的。
许如是一叠声地哭:&1dquo;都怪你!”
齐行简把她搂在怀里,哄孩子似的,耐着性子缓声说:&1dquo;是,都怪我,没能护好阿如——要打要骂,都由得你。”
&1dquo;呸。”
被她活力十足地啐了,齐行简反倒笑了:&1dquo;可好受些了?”
许如是想问——&1dquo;圣人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是假的了?贺兰贵妃和辛充仪告的密?趁宫变的当口?”
但出口的是:&1dquo;你早就知道了?你私下找过他了?”
齐行简轻描淡写说:&1dquo;嗯,怕你担惊,不曾告诉你。”
&1dquo;是我考虑不周。”齐行简眸子蓦地沉下来,留了恁大的空子。她身份这事,当年就不该听她的,心慈手软留了尾。
许如是明明已经猜到三分,得到这回答以后,仍是浑身一震。她沉默了很久,渐渐地,泪水止住了。
这世上,只有一个人,会这样护着她。不问对错,不顾情由。
她胸中涩,又想起许宸、贺兰梵境、许铄今日怕都知道了,心中竟然一阵轻松。假的终究是假的,情分都是从旁人那儿偷来的。
只剩下&he11ip;&he11ip;
&1dquo;齐繁之。”
&1dquo;嗯?”
&1dquo;你真傻。”
许如是低头伏在他膝上,仰望着他的脸。齐行简的脸上,收敛了张扬、恣意、阴沉,相当冲淡平和,君子如玉。
又熟悉,又陌生。
&1dquo;哪有人像你似的,明知是假的,还会奋不顾身。”许如是的话里犹带了三分不解。她好像,从来就没有彻底了解过齐行简。
齐行简用手为梳,给她篦着头。忽然烛火一暗,投下一片惶惑的影子,许如是问。
&1dquo;&he11ip;&he11ip;怎么了?”
齐行简抬眼瞧了瞧,喟叹道:&1dquo;是飞蛾扑火。”
许如是困顿地打了个呵欠,迷迷糊糊地趴在他膝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