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翻身下床时候,却拿定了主意——还是不联系了。
她仍会偶尔翻看那组的小组讨论录像,对面的张佩宜在一堆志愿者中很安静,不显眼,但总是微笑着。
笑容仍与当初如出一辙,像一只招财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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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下旬,两人终于各自挤出了一周年假,恰逢周岭泉生日,两人要去新西兰旅行。
正好连着国庆节,加起来能休息两周。
梁倾想去新西兰的南岛看雪。
南方的孩子,一年在北城看一次还嫌不够。
两人先在港城会合。
周岭泉和梁倾的事早已不算个秘密,周家除了周启辉有时多嘴几句,倒再无人在他这边多打听些什么,以为两人的关系与从前同林永菁的相似,过一阵就散了。
但周家三叔的太太——谢恺彤的小姑,在北城也是人脉甚广,又从陆家那边一阵打听,听说周岭泉待这位梁小姐极认真,不是说散就散的那种关系。
她这下有些坐不住,听说两人要去度假,撺掇丈夫无论如何邀他们来聚,就说为周岭泉庆生。
周家三叔,启华,本是个混艺术圈的人,处事圆滑,极反感老式大家长制,当初周绪涟要娶姚鹿,周家长辈也是万般反对,唯独他不表态——不过他拗不过这个好事的太太,两人说好了,只是庆生家宴,谢恺彤也不出席,不然场面尴尬,得罪了这位周二公子,没有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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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启华是六十多岁的人,三十多岁的心,生活方式依然时髦,他不像周启泓周启辉早早搬到外岛,置的公寓就在市中心,俯瞰维港。
“好高。”
下了电梯,梁倾感慨。
周岭泉牵住她的手,笑笑,说:“其他的人你不必搭理,打个招呼即可,我小叔这个人挺有意思,思想也时髦,你可以与他聊。”
他顿了顿,又说:“这项链很衬你。”
梁倾笑了笑,下意识地抚摸脖颈上冰凉的珍珠。
进了门,便是照例寒暄。既然是家宴,又是为周岭泉庆生,能来的都来了。
周启辉,周启华,还有周岭泉的小姑周美琴,及其伴侣家属们,包括堂兄弟姊妹们六七人,都到齐。
从前他的生日是谁都不记得的,现在倒是隆重操办起来。
唯独缺了卢珍及其子女,还有周绪涟夫妇。前者称头疼又称小孩要上兴趣班,后者早与周家一众人分道扬镳。
周岭泉对梁倾的上心,人人都看在眼里,他现在成了是周家举足轻重的人物,众人底下再各自心怀鬼胎,面子上却都尽善尽美。
开席前,女眷们将梁倾拉去侧厅谈天,吃餐前小点,又盛赞她脖颈上那串珍珠,抛出一些与珍珠相关的名词,她听不太懂。
之后她们又开始聊些奢侈品珠宝护肤社交派对之类的话题,又或者是这个小圈子里的八卦,见梁倾不怎么参与,便又耐心地问她爱好,工作内容——无奈梁倾这两方面亦是乏善可陈。
双方都有些无话可说。
后来总算找到共同话题,聊到一个长居港城的马来华人作家,在座有人算与她认识,正巧在当代作家中梁倾很喜欢她。
不过对话只围绕她的作品聊了两句,便又转向她的寓所位置,个人生活,后那人又说:“若梁律师喜欢,我可以托人请她为你签名。她几年前就不再签售作品,很神秘,因此签名版在市场上炒得很高。”
梁倾委婉地拒绝了。
谢恺彤的小姑笑着说,“梁小姐读文学的,哪里是为了那个签名。你们这些人,俗气死了。”
梁倾只是微微一笑,看向正厅的沙发,那头周岭泉正与几位长辈和家中几个堂兄弟围坐,谦和地谈笑自若。
上首是他大伯,虽与周启泓同父异母,但脸廓与气度最是相似。
据周岭泉说,几十年前周家上一代权力交替时,这位大伯也是野心勃勃当仁不让的,无奈终还是屈于周启泓之下。
如今周启泓身故,他也终于能摆出些姿态——周岭泉毕竟年轻,进入公司并不久,许多与长期机构股东的关系维持还得周启辉出面。
又记起周岭泉对她说过,他初来周家时,最为不待见他的便是周启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