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逐打断了她。
“没有!我只是……”
贺缈声音越压越低,“看不懂画。”
让她这人欣赏戏文乐舞也就罢了,对画她却是不开窍许多年,哪怕摆一副价值千金的名家手笔在她跟前,她也瞧不出与自己随手的涂抹有何区别。谢逐送她的画既不是人像,又未曾题诗,着实难为了贺缈,让她琢磨了许久这白茫茫一片的雪景究竟有何意蕴和玄机。
谢逐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角,“我教你。”
临水殿同寝殿离得并不远,玉歌很快就将画取了来,在殿内展开画轴平铺在书案上,随即便识趣地退了出去。
贺缈站在案前,在谢逐的示意下揭了瓷瓶的盖子,好奇地倾倒了一点在手里,掌心传来微痒的触感。看清那细碎绵密的彩砂从瓷瓶口流泻而下,贺缈微微瞪大了眼,有些不确定,“这是……着色的彩砂?”
这东西她在大晋时见过,但在大颜却是十分罕见。
谢逐缓缓抬起修长白净的右手,指腹在贺缈掌心捻了些彩砂轻轻摩挲,“正是。”
说着,他的手掌包裹住了贺缈攥住瓷瓶的手,视线也移到了她面上,低声道,“来。”
贺缈不明所以,顺着他的力将瓷瓶移到了画卷正上方,再次倾斜……
“你在做什么?”
贺缈一惊,生怕倒出彩砂将画毁了,连忙想要挣开谢逐的手。却不料谢逐牢牢攥住了她的手,动作轻柔却不容拒绝,“无妨,仔细看。”
说话间,瓷瓶口已经倾斜,那混着各种颜色的彩砂像流沙一般落在绘满江山雪景的画纸上……
“!”
贺缈难以置信地盯着那画纸上的变幻。
也不知谢逐在这纸上做了什么手脚,那些彩砂在倒上去的一瞬间竟像是受了指挥似的,宛若流云般在一片雪色里铺陈,相异的色彩却只在固定的某一处晕开。转眼间画纸上便增了几分艳色,多了两人,一男一女,绯裙黑袍,携手并肩望着远处的茫茫雪景和绵延高山……
“这,这是……”
贺缈怔怔地抬手,指尖拂过画中女子的异瞳,“我们吗?”
谢逐抛开瓷瓶,随手从案上抽出一支笔,将画纸上剩余的彩砂轻轻扫开,又添了寥寥几笔,便将那晕开的痕迹在山顶上绘成了天光彩霞。
满意地看着自己这几日的杰作,谢逐启唇,“这画的意思是,同你看遍江山雪景。”
第94章
贺缈低头盯着那画看了许久,直到谢逐想要抬起她的脸看她的表情,她才一旋身,环住谢逐的腰,将脸埋在了他胸前,声音闷闷地,“千里江山也罢,为何是雪景?”
“第一次见你时,就是冬日雪景。”
谢逐垂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