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夫抬着轿子一路小跑,周宏心急,频频掀轿帘张望,终于看到一座村庄。那便是大李村,距离县城三四里地,周遭有大片平整田地,又离梅香寺极近,自来生活不差。报案人说的树林,便在梅香寺山脚下,这里林子浅,村民们长进去挖野菜打柴。
树林边上,周宏下轿。
衙差们先一步上前,将周遭围了起来,也隔绝了看热闹的村民。
本村里正领着村老以及报案人等候在原地,见了县令忙磕头拜见:“草民拜见县令大人。”
“老人家快请起。”
周宏忙令衙役搀扶:“案情要紧,虚礼尽免。谁报的案,将案情再陈述一遍。”
里正忙推了身旁的人:“把你如何发现死尸的经过,再讲一遍。”
这人忙道:“回禀县令大人,我今早本来是进山打柴,顺带想试着打点儿野物,就把自家老狗带上了。谁知进了林子一段距离,狗就开始叫,还不停的刨地,我一时好奇,就挖开看,谁知发现了这个死人,就赶紧去通知里正,后来里正让人把这儿看着,又让我去报官。”
此时衙役已经将尸体完全挖出来,仵作正在验看。
“少爷!”
忽有人从衙役身后挤进来,扑到尸体旁边大哭:“这、这是我家少爷,谁杀了我家少爷?少爷啊!”
此人正是前几日报案的家仆,不必说,死者便是其主刘郓。
同来认尸的葛家管家松了口气,幸好不是孙茂哲。
周宏这个县令,掌管一县民生政务,有县丞辅佐,且底下还有县尉负责司法捕盗、审理案件、征收赋税等事。然而之前的县丞县尉都是上一个县令的亲信,离任前一起带走了,周宏是临时得了调令,县丞由自己幕僚中一人充任,倒是县尉一职尚在寻觅。
案件频发,他觉得这事儿得抓紧了。
稍时,仵作过来禀报:“大人,经过初步验查,此人死于六天前,乃是中毒而亡,疑为砒霜。死者身上没有外伤,衣裳穿戴整齐,说明死前毫无防备。再者,死者钱财俱在,可见不是谋财,仇杀的可能很大。”
“蔡捕头,你如何看?”
周宏问道。
蔡捕头道:“死者既然毫无防备的跟人喝酒,应该是熟人。他又是外乡人,本地关系简单,只要将其在凤临县接触的人一一排查,定然有所收获。”
周宏冷哼:“那你们查了几天,可有收获?”
蔡捕头哑然。
死去的刘郓据说是四下游历,刚来凤临县第二天就失踪了,根据死亡时间判断,应该是失踪的当天就被人杀死。短短一两天,刘郓不肯能那么快跟本地人结怨,若是旧仇,那么凑巧在凤临县遇上?
刘郓游历各地,是想写本游记,按照惯例,在凤临不会多待。根据家仆所说,刘郓生性爽朗,交游广阔,待人和善,没跟人结过什么仇。
失踪当天,刘郓说要去茶楼喝茶,大约小半时辰后,家仆去寻,已然不见人。
询问茶楼,说刘郓进来茶还没喝就走了,好像跟人打了招呼,但走时是一个人。
自此刘郓失踪,直至今日发现尸体。
周宏皱眉,若说两起失踪案还有什么关联,便是地点。刘郓的尸体出现在这里,距离梅香寺很近,而孙茂哲最后出现的地点就在梅香寺。然而两者究竟有没有关系,实在难以定论。
蔡捕头又道:“大人,刘郓是被死后埋尸。想要将尸体运来,必须得用马车,或许顺着这条线索能有所收获。”
按理有马车来树林,附近大李村的村民应该会看见。蔡捕头却不敢把话说满,乃因前往梅香寺必然经过大李村,而梅香寺香火盛行,每日总有许多马车来往,抛尸的马车混迹其中,真想掩藏,未必会轻易被人发现。
蔡捕头经历的案子多了,以前的县令没那么较真,查不出来就封卷,因此衙门里积攒了不少陈年卷宗。
“还不快去查!”
周宏连连摆手,口气不善。
蔡捕头立刻领着人去了。
其中有一个人没动,他跑到周宏跟前,低声道:“大人,衙门里没有擅长查案的人,时间久了,恐怕纵然有线索也会被掩埋。”
周宏对着此人倒是收敛了怒气,叹笑道:“我已写信给座师,请他老人家帮忙推荐一位有能耐的县尉。”
“远水解不了近渴啊。我给大人推荐一个人。”
说话的正是陈十六。
“那个姓穆的少年?”
陈家公子在凤临县地头上,周宏能不上心?因此时常关注着他,自然知道他都接触的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