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文进说完,从心底松了口气,见严朗要走,忙请求道:“严捕头儿,这件事……能不能不要往外说?”
严朗讽刺道:“范老爷,你应该担心会不会吃上官司。”
范文进面色一白,哆嗦着说不出话。
严朗抬脚就走。
他觉得范文进着实可笑,还担心什么消息外泄,当年他威逼诱使王大狗做伪证,间接害了徐虎的命。再者说,按照当朝律法,跟有夫之妇私通,要判两年左右的徒刑。范文进是个秀才,还会被革除功名,后果更加严重。
至于通奸的女方,除了官府的裁决,若家族要将其沉塘,官府通常也不会追究。
如今比前朝宽松一些,若是在前朝,通奸男女被打死都不会追究责任。如今出了这等事,也会有些人激愤之下将人打死的,官府要么酌情罚银、打板子,要么判刑几年了事。
作为捕头儿,严朗对周围地界儿很熟。
榆树镇离广林城不远,快马两三个时辰就到了。
严朗带上十个人,牵了快马,趁夜出城。
今晚是七夕,城门大开。
昨晚知府关闭城门,搜了一天一夜没能找到一双儿女,又被知府夫人劝说一番,就没干涉自来惯例,因此今夜城门不闭合。知府家的烦心事影响不到民众们的过节热情,街市上华灯灼灼,男女成双,来年不知又会流传多少才子佳人的故事。
一路疾驰赶到榆树镇,已是后半夜。
镇子上七夕的热闹早已停歇,百姓们都睡了,街面上偶尔还有亮着的一两盏灯笼。马蹄声进入镇子,格外清晰,有临街住户好奇下爬起来察看,见是一对捕快,忙又关了窗户,生恐惹来麻烦。
严朗找到镇子上的保长,询问郭家。
保长深夜里被叫起来,却不敢发怒,且因着捕快们的态度,误以为镇子上来了什么穷凶极恶之徒,却听得他们打听郭家,不由得满头雾水。
“严捕头儿问郭家,可是郭民郭老爷?”
“你们镇上有几个郭老爷?”
“就一个。”
“那你还问!”
严朗奔波了一天一夜,又累又困,心情实在不太好。不过,他还是多问了一句:“那个郭老爷是不是娶了个年轻漂亮的填房?”
保长颇为意外,点头道:“严捕头儿也知道,是,就是四年前,郭老爷想续弦,他要求高,托了好几个媒人,最后寻到一个小寡妇。据说那小寡妇夫家没了人,娘家也没了人,是远方亲戚托媒人给她寻个活路。郭老爷见了她一面,十分满意,没多久就娶过了门。”
“这个小寡妇的具体情况呢?”
严朗一面让保长带路,一面问。
保长将狐疑藏在心里,嘴上配合的回答:“小寡妇姓杨,说是凤临县村子里的,长得十分标致。自从嫁过来,她一直留在镇上,也不大进城,挺安分的。她又没个娘家亲戚,也没生养,所以郭老爷宠她,郭家其他人都不在意。”
原来郭老爷已是四十来岁,儿女早都婚嫁,孙子都进私塾读书了。
一行人走到一座大宅子前,保长上前敲门。
门房开了门,见是保长,忙领人进来,又进去通知老爷。
门房是进不了二门的,另有人去二门内传话。
严朗等人坐在前堂等候,忽然听得一声大叫,严朗暗叫不好,立刻就朝二门赶。
郭家其他人都在睡觉,这时被惊动,询问得知是老爷那边出了事,纷纷赶过来。
严朗等人速度更快,刚到院门口就见下人朝外跑:“老爷、老爷出事了!”
下人之所以不说老爷是在睡觉,那是因为房门敞开着,郭老爷躺在地上。屋内没亮灯,下人来时见门开着,有些奇怪,喊了几声没回应,试着进去查看,结果被郭老爷绊倒。惊恐之下,大叫一声就朝外跑。
屋内的灯被点亮,捕快们试探鼻息,发现郭老爷只是昏迷,大概是被打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