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十六眼睛一亮,凑过来说道:“齐先生要是没有打算好,去凤临县如何?我开了一家神断局,还缺个文书,齐先生有没有兴趣?”
紧接着又赶紧表态:“住的地方我提供,免费。”
齐南风微愣:“我要考虑一下。”
要说陈十六此番邀请的确是一时兴起,却并非无缘无故。
每回办完一个案子就要整理案宗,十分繁琐乏味,陈十六不喜欢弄这些。何川人是机灵,但连招牌上的字都不一定认得全,哪里做得好这种活儿?他早就有心请个人,若是请了齐南风,还附带一个方婳,如此卓绝的轻功,指不定会有多少用处。
这点算盘他还是打的很精的。
可惜,齐南风似乎有所顾虑。
一行四人坐了马车,在晨光初起时离开了桃源镇。
这一回他们不打算走水路,而是宁愿绕的远一些,走陆路返回凤临县。为此,他们置办了一辆马车,高天赶车很稳当。第一次出远门,加上天热,不急着赶路,多花些时间欣赏沿途的风土人情,倒也不闷。
陈十六回顾着整件事情,突然后知后觉:“穆兄,你觉不觉得齐南风对方婳……特别的好?”
“难道不对?”
穆清彦嗤笑:“齐南风三十二了,始终孤身,不就是喜欢方婳么。不然当初也不会在方婳出嫁后离开桃源镇。”
这种事情不难猜,不过是齐南风比方婳大得多,又是“长辈”
,陈十六没往那方面想罢了。也正是由于辈分,使得齐南风只能暗藏心中情意,看对方出嫁,自己远走。
陈十六果然是一脸震惊。
别看齐南风跟方家没有血缘关系,不算正经长辈,但多年相处,齐南风是跟着方成岳平辈论交的,在世人眼中,齐南风就是方婳的长辈,是“叔叔”
,这两人若结亲,岂不是乱伦么?
另则,方婳还有个青梅竹马的罗奇,方罗两家早有属意,齐南风更加不能破坏。
尽管,在穆清彦目睹的一切看来,方婳对罗奇的情意不见得多么深浓。换言之,在方婳心里,兴许是齐南风分量更重。一个人疯了,往往会表现出潜意识里的想法,她无视罗奇,却能被齐南风安抚,在齐南风面前,她总是那么乖巧。
当然,也不排除是罗家父子给她的伤害太深的缘故。
此外,据罗奇说,方婳当年抱着儿子从罗家逃走,两天后被发现,追到了深山断崖,被白馨一掌拍了下去。方婳掉下去的时候,将孩子抛了上来。那处断崖极深,加上路径难觅,想下到崖底并不容易。何况当初罗一海白馨等人都看着罗奇,罗奇不敢去,迟了四五日才去寻找,又花费数日抵达崖底,什么都没发现。
方婳没死是肯定的,那么,谁救了她?
掉下山崖,即便侥幸被什么东西拦住,肯定也得受伤,况且本就被白馨打中,方婳依靠自己是无法获救的。拖得久了,或许失血而死,或是渴死饿死,或者被毒蛇咬死等等。
穆清彦猜测,齐南风没有说实话。
也许齐南风一直关心着桃源镇的消息,得知了方家夫妻的死,他觉得蹊跷,所以悄悄回来了。方婳从罗家逃走,两天后才被发现,这两天她在哪里?会不会下意识去找了齐南风?齐南风关心方婳,盯着罗家,肯定会发现方婳的处境,救人也是顺理成章。
一切都是猜测。
穆清彦也没打算回溯验证,于案情关系不大,权做旁人私事罢。
*
“前面有个茶寮!”
陈十六脑袋探出车帘,一直在张望,终于高兴的招呼起来。
一大早就出发,太阳越升越高,躲在马车里也是闷的直流汗。水囊和茶壶里的水都喝完了,正午都过了,迟迟不见村镇,终于有个茶寮,无疑是沙漠现了绿洲。
茶寮就搭在官道旁边,两间土房子,搭着个大草棚,一个大灶台就在边儿上,老夫妻正在忙碌。茶寮外面停了个车队,前面是两辆骡车,后头几辆板车拉着大大小小的木头箱子,乍看瞧不出是干什么的,但有辆车的车头竖着一杆旗子:如意戏班!
棚子里的几张桌子都坐满了。
时下唱戏的都是男人,万万没有用女人登台的,所以这戏班里大致都是男人,或者清秀小男孩儿。当然,戏子也是人,总也要成家传后,只是甚少又跟着戏班子往外跑的。
“如意班?没听过。”
陈十六仔细想了想,摇头,可以肯定不是什么有名的戏班,也没什么名角,便不在意了。
马车停在茶寮外的树底下,四人进了茶寮。
“几位客人,实在抱歉,这……”
一个男人迎上来,搓着手,憨厚的脸上尽是歉意。茶寮里没有空余的桌椅了。
“不坐也成,弄壶茶,都要被烤干了。”
陈十六夸张的叫道。
穆清彦朝外往,打算找个树荫坐一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