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头来:“程爱卿,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事要和寡人说吗?”
程若海脸上忧云密布,话在肚子里过了一圈,却仍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最后索性用最直白地方式说道:“小儿今日说有要紧事要禀明陛下,但老臣也不知是何要事,若是之后他言辞不当惹恼了陛下,还请陛下恕罪。”
人人都道程若海将小儿子保护得太好,偏爱太过。
却没人知道,他对程蔚又何尝不是爱极。他有多恼恨程蔚不成器,便有多将他放在心上。
昨日他看见程蔚将满身是血的公主带回了府,饶是他铁血征战多年,也一下子慌了神,既是生怕公主有什么三长两短,又怕程蔚闯下什么连他也护不住的大祸。
今早程蔚说要随他进宫,常年杀伐征战的直觉告诉他,今日之事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至于会坏到什么程度,他也不知道。
徐夙站在一边,冷眼看着。
他见过程若海几次,鲜少见到这般豪爽之人瞻前顾后的样子。
赵王温和地笑了:“寡人答应爱卿不生气,让程小将军进来罢。”
宫人传话后,在殿外等了很久的程蔚亦走了进来。
不知是否因为外头日头有些毒,他平日总是带着笑的脸此刻看来竟是惨白的。
赵王:“小将军何事这么神秘?连你家老将军都不愿意说,还一定要在这儿说。”
程蔚跪倒在地:“启禀陛下,是有关瑜夫人落水之事的真相。”
赵王脸色猛然一变,从座上站了起来。
程蔚直视前方,一字一字地说道:“瑜夫人,是被臣推下水的。”
一边的程若海听到后,瞠目转向他:“逆子!你在说什么!”
“程若海!”
赵王厉声打断,“你们程家好大的胆子!”
“陛下,”
徐夙适时地拦住他,“不如先听程小将军说完。”
“好啊,寡人倒要听听你能说出什么!”
可来回踱步间,赵王也已有了决断,“来人,先去把程府给我围了!”
徐夙觉得好笑。
人人都说赵王仁德,可翻起脸来也不就是一瞬间的事。
不管程蔚说出什么,最后程家都逃不了连坐。
程蔚看了徐夙一眼,却没敢看自己的父亲,只怕多看一眼,罪孽又会多一分。
可他的痛苦是痛苦,程家的痛苦是痛苦,小殿下又为何要与他们一起承受呢?
他苦笑一声,终是说道:“母亲一向与瑜夫人关系不错,却在临盆前一日与夫人小聚时吵了一架。第二日,夫人虽生气,却仍是担心影响了母亲的情绪,从明月楼请了个乐人来为母亲弹奏些舒缓的曲子,母亲前一秒还心情大好,后一秒却突发腹痛。”
“臣知母亲临盆后,从教练场赶回,在屋外守了一夜,却只等来了母亲难产而死的消息。后来,瑜夫人身边的一个婢女梨花带泪地找到臣,告诉臣都是因为瑜夫人记仇,让那乐人故意弹乱了节奏的曲子,才会扰了母亲的胎。”
“荒唐!”
程若海怒吼一声,冲上前去给了他一巴掌。
程蔚不躲不退,就这样承受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