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芳婶子知道郑葳最先拜年先去孙全财家,贱兮兮跟她说起孙全财家里的八卦。
“你那大姐,本来是想把她娘家的侄女跟他家的老大配在一起,她家那个侄女老实听话,要的彩礼也不多,可孙全财那么一死,他家俩儿子还得守孝三年,儿子没事,人家姑娘家里害怕将来他们家会反悔,人家姑娘那时候可就是老姑娘,再也不提这俩家的亲事。”
郑葳也跟着春芳婶子叹气:“说破天,这还是穷闹的。”
春芳跟着附和:“谁说不是呢,现在这日子越来越难过,去年税少,种地还能剩下一点,今年冬天这税格外的高,实在是活不下去,咱村里好几家把闺女都给卖了。”
春芳婶子提到卖女儿,郑葳的心情更沉重,没说话,就听她继续牢骚。
“以前咱们这块归宁寿公主掌管的时候,咱这些税都不高,现在换了主子,这税高的咱都快活不下去了,也就我们当家的在别处还有差事,要不我们家也得出门要饭去!”
两相对比,郑葳也算是被夸了,她心里美滋滋的。
对于一个施政者、一个上位者,什么时候最开心,那当然是被治下的百姓夸赞,出的政策让百姓在这之中得到了切实的利益。
简单来说,就是有人因为你过上了好日子。很普通老套的一句话,但做起来却很难很难。
郑章则坐在一旁沉默不语。
春芳婶子的男人,在这时也从外面回来,他出去拜年的时间比较早,因此早早地拜完年回家。
春芳男人身后还跟着一大串的人,都是他们家的子孙,是个枝繁叶茂的一家。
他平日不在家,但年时团聚的日子,是一定要在家,大家聚在一起。
郑葳赶紧站起来问好:“叔,回来了。”
春芳男人在门外隐约听见他家婆娘说的话,过年不兴脾气,更何况还有外人。他只能瞪了她两眼,这都说的什么话,贵人也是你能评价的。
他是个脾气很好的男人,和气地跟郑葳打招呼,见祁元潜站在一旁,不参与话题,就说起上次打的猪主家很满意。
郑葳得出结论,这人不仅和气还很圆滑,嗯还很精致,跟粗糙的春芳不同。
他一进屋子就从袖口里掏出一条棉布手绢,擦了擦鼻子。
这一家子都进到屋子里,妈叫孩子哭的,吵得不行,郑葳就顺势提出要离开。
春芳挽留,但郑葳没有客气地留下,她把郑葳一家送到门外,才算罢休。
春芳回去,她丈夫才跟她小声算账:“你这嘴怎么一点把门的都没有,什么话都能到处说。”
是的春芳婶子的毛病就是大嘴巴,要不郑葳怎么能那么爱跟她聊天,那不就是因为在她嘴里得到一些她不知道的消息。
春芳婶子梗着脖子,不肯承认:“我说什么了!”
无理取闹方面,她丈夫向来比不过她,儿子媳妇都在,吵起来太丢人,他只好把脾气压下去,装作若无其事地抓了一把果盘里的花生,默默扒皮。
郑葳从春芳婶子家出来,按理来说应该回家,村里认识的人家里都差不多走遍了。
但她还是决定带着祁元潜这几个人,去孙有余家里看看,她很好奇孙有余家里那个儿媳妇怎么样了。
去到孙有余家里,孙有余媳妇见到是她,十分惊喜。
反正郑葳从她脸上看出来的是惊喜,到底是惊是喜这都不重要。
他们家里人口简单,家里的长工不多,但是加起来比主子要多。
现在长工都回家过年,不小的院子里更显得人少,看着倒也不是十分的冷清,门前挂上了红灯笼,院子里红色炮仗皮被扫到了一堆。
主要是那个傻儿子,他一个人在院子里跑跑跳跳,显得特别热闹。
见到有人来了,他就站住停下乖乖地拜年问好。
“姨姨,年快乐。”
郑葳摸了摸他的头,掏出一个红包给他:“真乖。”
宇文允和郑章直直地盯着被郑葳送出去的红包:为什么他们都没有,这个傻子有!
郑葳本来拿红包是以防万一遇见有人给俩崽子红包,她啥也没带,就当场丢人了。
但孙彦涵乖乖地站在那里给她拜年,这让她有点心软,就掏出去一个红包。
孙彦涵对于收到红包没有那么不安,收下之后跟郑葳道谢:“谢谢姨姨。”
其实按照年纪来说,孙彦涵的年纪比郑葳要大,只是他的心智一直停留在七八岁,他喊人都是按照七八岁时候的逻辑来叫。
一直无忧无虑的缘故,他的年轻看着比实际要小,一直被圈在家里不让出门,被养的皮肤白皙。
郑葳掏出红包的时候,孙有余老婆见到就一直在拦着:“你给他钱干什么,他都那么大岁数了。”
孙有余老婆心里惴惴不安,这一直没太多往来的人,突然登门,一来就给他们家孩子红包,这明显是有求于人的样子啊。
眼见推托不得,她也赶紧让儿媳妇拿出两个红包,往郑章和宇文允手里塞。
太子和七皇子那更是不知客气为何物,一点都不推托,但是还是知道收到红包要道谢,从家里出门到现在一直没开口的俩人,终于送上了第一份年祝福:“祝您年快乐,谢谢。”
然后就接过孙有余媳妇手里的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