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军?为什么要在现在撤军?”
邢道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此时战事正在胶着,吴军围城已然三月左右,眼见合肥的城墙已经在雨水的冲刷下出现了部分垮塌,这时候要撤军?
“嘿,我不过是收钱打仗的,他要撤军便撤军,哪里管它为什么?你若想知道,不妨直接去找孙权问去。不过兄弟,你也不是他的部将,这仗打不打得了,与你有什么相干?何必这么上心?”
沙摩诃拍了拍邢道荣的肩膀,好心劝道。
“唉,合肥若在曹操手里,则凭借着此地便可势压东南。孙权北取合肥不得,难道不会往西犯我荆州?罢了,我去再见他一见吧。”
邢道荣不由得叹气,往孙权帅帐中而去。
历史上,第一次合肥之战也是大概在这个时间结束的,同样是在占尽天时地利,合肥城行将崩溃之时。此时别说吴军攻城,他们只需要干扰城中民夫修城,老天爷就会帮他们把城墙冲垮。
但在这时候,蒋济却伪称四万援军已到雩娄,派主簿假扮迎接率援军来的张喜,并命三个守将带信出城后,装作带信偷入城。
当中,一个成功回城,两个却故意被吴军擒获。孙权得信后,相信曹军会有四万人来救,便烧阵撤退,合肥之围得解。
其实这个计策在邢道荣看来颇为蹩脚,虽然曹操率大军前来,以张喜为前锋是真,但张昭就在当涂,怎能不知道淮河两岸有无兵马通过?更荒唐的是合肥城四门被围住,居然让信使随意出入,想被抓住就被抓住,想不被抓住就不被抓住,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邢道荣走进孙权帅帐的时候,看见孙权苦着一张脸,手里拿着两封信,正在帐中来回踱步,不住的唉声叹气。
“唉,鄂侯,孤悔不用你之言。立寨耽搁时间,以致使曹贼援军至矣。痛失此天赐良机。”
邢道荣冷眼看孙权,虽然一副惋惜不已的表情,但实际上也有几分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江东虽然殷富,孙权可以直接控制的钱粮却有限,在合肥城久攻不下,孙权的压力也颇大。更何况这次出兵连唾手可得的江北诸县都没拿到,诸将中已经有很多不满的声音了。
见邢道荣不说话,孙权将两封信递给邢道荣,说道“这是我军从东门和北门处截取到的书信,西门也有一个信使进城,可惜没抓到他。”
邢道荣接过信,打开来看,却见两封信内容一样,都是张喜写给蒋济的,言道丞相已经率大军来援,令他带四万人为先锋,昼夜兼道而行。如今他已经率军到了雩娄,让蒋济谨守城池,不须担忧。
孙权道“两封信内容一模一样,当做不得假,雩娄离合肥不过几日路程,此时上船撤军还来得及。”
邢道荣哈哈大笑,道“吴侯,这信是假的,乃是城中写就,令人拿到城外,转了一圈又回来的。这不过是蒋济守城不住,而使的疑兵之计罢了!”
孙权闻言,疑惑道“这却何以见得呢?”
邢道荣拿着信到孙权跟前,说道“吴侯请看,这信墨迹清晰,毫无晕染,信纸干爽。而淮南连着下了几个月的雨,这封信若是行军途中,还是昼夜行军途中写就,信纸怎能不湿?就算是写好后烘干了,墨迹也当稍稍晕开才对。”
“是以这两封信必定是蒋济在城中写好,令人持出,在假装偷偷进城,被大军抓住,以此来恫吓我军撤退罢了。不然为什么不远不近,刚好在雩娄?从雩娄到合肥的时间,刚好够撤军所用,但又不够攻城,天底下哪有这么凑巧的事?”
“吴侯若心中还有疑惑,可以令人把那两个送信的抓过来,令人将他们贴身衣物拿过来一看便知,若是在野外风餐露宿过来的信使,贴身衣物必定脏污非常;但若是从城中出来的,则贴身衣物必洁。其余头、须髯皆可以此查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