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这节课只是给兔子做颈部手术实验,麻醉就好,不至于真杀了它。
他手甫一伸去就隔着手套感受到了暖烘烘的温度、以及覆在软骨上的轻软,瞬时替这只兔子觉得幸运。
做完麻醉他压着兔子进行备皮,小心翼翼地不敢让剪刀刃划在皮肉上。接着夹好止血钳以气道为中心给颈部开口,筋膜自然露出,钝性分离把开口撑到能进入两根小指的宽度。小指伸入后将其完全撑开,粉红色的肌肉就随之暴露在视野中。
齐显暂时放下手术刀,大口大口喘气试图稳住双手。他想收回那句话,他并不擅长适应环境。每次看见一片粉红色的组织他都会不自觉地心慌,这次也不例外。
他闭上眼睛,开始深呼吸。
“都躲开——”
齐显睁开眼睛看向声音来源处。
一道红色劈头盖脸地杀向他,更有两滴似带有目的性地崩进眼睛。他的眼前顿时被红色模糊成一片。
齐显努力眨眼,试图减少眼中的异物感,成功后才终于看清生了什么。
前排同学的兔子颈部正在了疯地飙血。
“你止血钳呢!”
老师远远站着厉声训斥。
齐显意识到,这道温热的红色不是别的,是血。是动脉血。是兔子的血。是一只仅仅接受颈部手术的兔子的血。那只兔子本来活着,手术后也能活着。
他眼睛疼,胃里泛酸,放下手术刀捂着嘴冲了出去。
他在厕所干呕,什么都吐不出来。
哪里只是不擅长?他完全不会适应环境。
穿着染血的衣服离开教学楼的途中,齐显接受了一路众人目光的洗礼。怎么世界上没有立领白大褂。那么大个V字开口到底能挡住什么。
他看见手机待办日程里的“偷葱请吃饭”
,恍然现已经周六了。可居意游并没有联系他。
也无所谓,大不了他四点逃课去石锅拌饭占位,总能遇到同样来占位的居意游吧?
这最后区区一节通识课,区区摄影理论通识课,总不可能再生什么了吧?
怀着这样的心情,他落了座。
落座的那一刻,团支书来消息。
“同学,你可能要补一下材料。”
紧接着是合并转来的消息记录。
他忐忑点开。
“让动科2班齐显提前补一补材料,没找到档案袋。”
“是团员档案吗?”
“不是,是积极分子档案。就是申请书、个人自传和思想汇报。”
“好,我知道啦。”
“先让他准备吧,支部估计要通知整材料了。”
他黯然关机。
决定不回这条消息。
哈哈。
怎么会丢呢?
可是丢得好啊。
不就是入党积极分子材料吗?不入了。
我自己死了算了,还入什么组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