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知后觉的月陇西抱歉地笑了声,“如此,可真失礼。不过,我祝福你觅得佳偶的心还是诚的。”
他这么一闹,谁还信他心诚。
余夫人嘴角的笑意僵硬地收敛起来,她的余光淡扫过去,瞧见卿母唇畔抿着笑,心底就更窝火了些,一开口就没个把门的,“据我所知,世子还不曾上门提亲,怎么就自称起‘小婿’来了?难道说这门亲事已得了令尊令堂首肯?方才我可听如是说了,这流言只不过是因一起小误会传出去的无稽之谈罢了?怎么到了世子这里,倒成了板上钉钉?”
她心底隐约猜测方才卿母不敢一口咬定婚事是因为尚未过月氏这关,毕竟堂堂世子要娶亲,怎可这般草率地因为“他喜欢”
就定下来了?
却听月陇西一笑。
正当卿如是以为他要搬出郡主娘娘赠给她的传家手镯,以及提亲的日子等,来回怼打脸余夫人之时,他缓缓笑道,“问得好。每一个都问得很好。不过,这倒是不知和余夫人有什么关系了,一口气竟问这么多。”
月陇西还是那个让你出其不意的月陇西。
卿母愣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余夫人僵硬的笑被磨得干干净净,当即也没脸继续坐下去,生硬道,“好歹是做如是的姨母,关心而已。既然如此,贺礼我也送到了,姐妹我也看过了,就不再多叨扰。姝静,我们走。”
她拂袖起身,走前瞪了余姝静一眼,似乎是急她个闷性子,方才半句话都不敢驳。
余姝静一副任由她骂去的表情,走之前回头看了眼月陇西,眸中蕴含着深意。像是担忧、害怕、好奇,又有些许祈求的意味。几番欲言又止,她咬了咬下唇,只得跟着余夫人走了。
无疑,她的态度令人十分疑惑。卿如是微微蹙眉,转头去看月陇西,他自在喝着茶,似是了然于胸。
兴许是不服输,卿如是不愿意问他,偏要自己猜。
卿母看到月陇西来,心底很高兴,也明白他是来找卿如是的。她也是那个岁数过来,很明白小年轻两个恨不得随时随地黏在一起的感觉,她不扰他们,只交代了几句,便自己去打理近日府中事务。
待周围的人都走干净,月陇西放下茶杯,站起来拉住她的手,催促道,“我来是带你去送喜酒的。跟我走罢。”
“亲都没提,喜酒就送上了。”
卿如是嘴上这么说,还是站起身跟着他往外走,待他将她也一把抱上马之后,她才问,“给谁送啊?为什么要我们两个一起去?”
月陇西答,“叶渠。我刚刚没打算这么快跟来的,原本在屋子里重新翻看手札,意外发现了些不曾发现的东西,忽然想到一些事,想要问问他。正好你也可以听听。”
“有关大女帝的?”
卿如是侧坐着,被风吹得有些冷,缩了缩脖子。
月陇西垂眸觑了眼,伸手把外衫解开,“抱着我。”
见她伸手环住自己,钻到自己衣服里,他继续道,“我觉得大女帝不修建国学府还有别的原因。原来我少想了些东西……”
卿如是沉吟,“比如?”
“坊间是如何说那些与崇文走得近的学生和好友的下场?”
月陇西不答反问。
这不消坊间说,卿如是记得清清楚楚,“崇文被千刀万剐之后,除了秦卿侥幸活下来以外,其他与崇文先生密切相关的人都被惠帝下令处死了。但是大多数不敢与惠帝叫板的崇文党,命都还留着。”
她不会忘记自己孤身赴往雅庐时无人相助的场景。那些平日跟她称兄道弟的崇文党,不敢与天斗,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去拼命。
“不。”
月陇西低头,凑到她耳畔,轻声道,“我怀疑,当年应该被处死的那些崇文的学生与好友,有人逃过惠帝的掌控,活了下来。”
顷刻间,卿如是的身上竖起一层鸡皮疙瘩,她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月陇西,“你说什么?!不可能!若是他们活着,为何不去……”
她想说“为何不去帮我”
,但又想到当时的情形,他们若真的死里逃生,又如何敢再去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