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疑惑地看他,为什么事事都在他预料之中似的?当初他赠她鲛珠,难道就是为了应付今天么?
他好像有点心虚,调开了视线不去看她,自己举着火把,把她护在身后。
莲灯回身拉昙奴,昙奴走得深一脚浅一脚,墓道内很chao湿,几次打滑险些摔倒。四周的气味也不好闻,腐朽霉的湿气透过纱布的丝缕充斥鼻腔,令人窒息。
石盘陀完全成了探路的工具,腰上被人顶着刀尖,他艰难地回头看,&1dquo;长安,这是做什么?”
国师轻飘飘看了他一眼,&1dquo;想活命就闭嘴,找到押不芦自然不会难为你。”
他失望了,美人的嗓音也变成了男声,他魂牵梦萦了好几天的,原来一直是个男人。他yù哭无泪,心头泣血,喃喃道:&1dquo;你怎么能骗我呢&he11ip;&he11ip;”
国师充耳不闻,墓道往前是一座墓门,墓门是厚重的巨石,需要众人合力才能将它推开。
到底是几百年的墓葬,底下yīn气很重,盛夏的季节也冻得人浑身哆嗦。莲灯担心昙奴经受不住,低声道:&1dquo;你不能再往前了,我去找骸骨,你留在这里等我。”
昙奴抓住她不放,国师见了一笑,&1dquo;怕么?莲灯说得对,你的身体经不住yīn寒,还是留在这里为妙。”转头指派了两个人,要他们陪她在这里守住入口。
他们继续往前,火把照着前路,地上绿意斑驳。仔细看,原来甬道里洒满了钱币,经过长年的腐蚀,铜钱起了厚厚的一层绿苔。
石盘陀还在嘟囔,国师攒了几天的火就快要爆了,甬道的尽头就是前室,他在石盘陀屁股上踹了一脚,&1dquo;进去探,再啰嗦本座宰了你!”
石盘陀没有办法,举着火把畏畏缩缩进了dong口。
前室相当于一户家宅的厅堂,极尽奢华地铺排着,幕墙上绘制了大副色彩艳丽的壁画,墓室四角堆满殉葬的物品和祭祀用的礼器。不过石盘陀现他们倒的确不是冲着随葬品来的,回回虽然算不上十分富庶的国家,贵族们过的却是优于百姓万倍的生活。活着享受不完,死了也要带到地底下,所以回回国的墓葬,相对于其他西域国家要郑重得多。他们对那些随处摆放的金银器皿不屑一顾,看来是见惯了大场面的。美人只顾催促他往后室里去,石盘陀回头望了他一眼,&1dquo;押不芦就在前面,你不蒙口鼻,小心中毒。”
他抬了抬下巴,&1dquo;用不着你cao心,前面带路。”
石盘陀无可奈何,摸着墓壁往前走,过了一座汉白玉门,前面就是安放棺椁的墓室。后室较之前室更华丽,高拱的墓顶上绘满了日月星辰,墙角端正供着琴棋书画和日常穿戴的用品,一切如常,可就是墓主人的棺椁显得十分诡异。
这座墓并不是一个人的墓葬,回回贵族临走带了七名殉葬者,七具棺材众星拱月似的围绕着中间那具金棺,每具棺材的盖子都半开着,从fèng隙里探出一根粗壮的jīng,汇聚起来,供养顶上那个巨大的类似人头的怪东西。
莲灯吓了一跳,尸体腐烂后的恶臭差点把她熏吐,连国师都忍不住了,抬起衣袖掩住了鼻子。她壮了壮胆从他身后探出去看,那个东西只是长得像人头,其实应当是个硕大的菌子,底下的根须同人参差不多,但比人参大了百倍不止。
那就是押不芦!她高兴起来,打算过去探看,被石盘陀阻止了,&1dquo;剧毒伤人,不能直接上手,要等根jīng离了棺材和土,药xing才会消失。”
神宫的人用不着国师吩咐,绳索往来几次抛掷,将露在棺材以外的部分绑了个严实,十几人汇聚起来向一个方向拖拽,拖得棺材七倒八歪,最后只听一声轻响,终于将那个毒物连根拔了出来。
莲灯没见过这么恶心的东西,它的根jīng穿透骸骨,那细而透明的须在火光下蠕蠕爬动,像千万条蚰蜓。众人倒退两步,有点不知所措,还是石盘陀上前拿火把去烧,稍一接触立刻焦黑了一大片,这押不芦怕火。
根须烧完了,石盘陀欢喜得直拍手,&1dquo;我这么大的毒参,果然好东西。拿到中原去卖,不知能置办多少间房舍呢!”捡起来jiao给莲灯,笑道,&1dquo;拿着,这是你的了。”
莲灯却摇头,蹲下挑了一截腿骨敲断,扬了扬手道:&1dquo;我要的是这个,押不芦就归你了,当作这几日的报酬。”
所以很大程度上算是各得其所,石盘陀顿时不那么难过了,失去了爱qíng得到金钱,买卖不算亏本。粟特人是这样的,有财的机会一定不会错过,同来的人趁机抓了几把珠宝兜在怀里,欢天喜地地离开了。
莲灯对钱财不看重,手里掂着那截断骨往回走,走了两步现国师不见了,慌忙四处找,看到耳室里有亮光,他擎着火把,站在一个铁匣前出神。
莲灯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匣里放着一方丹书铁劵,赤铁上用金箔和朱砂撰写,密密麻麻两种文字,一种是汉文,另一种大约是类似契丹或回鹘的文字。她不明就里,抬眼看他,他的脸上流露出她从没有见过的表qíng,有些癫狂,仿佛是向往了许久,克制不住的急切。
他上前两步,小心而虔诚地伸手去触,碰到了边角,立刻被火烫了似的缩回来,满脸错愕。
莲灯歪着脑袋看他,&1dquo;临渊,你在gan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