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万川笑着应下。
跟在谢煐身后的卫国公和怀伤对视一眼,都笑得既无奈又欣慰——可真和当年先帝一模一样啊。
用过午饭,新帝主持的第一次政事堂会议开始。
除了卫国公和怀伤,其余人都以为谢煐会先议如何处置嘉禧帝,却不料,谢煐直接拿出一卷诏书让众人传阅。
诏书上用优美的词句夸赞了白殊的种种功绩——得仙人赠医书以断孟夏腹痛症病根、平息大疫,得祥瑞赠嘉禾以救江南灾荒,推广肥皂、曲辕犁、木棉以救民生之困,领兵解历平之围,截杀泰粟王。
有人看到一半便惊得抬头:“陛下,这对楚溪侯可溢美太过了!别的倒还罢了,这截杀泰粟王……”
就楚溪侯那出了名的病鞅子?
卫国公抚着须打断他道:“确是楚溪侯料敌于前,才能截杀泰粟王。你可要将当时参与行动的东宫卫都召来问问?”
那人听闻,不可置信地看向卫国公,之后虽没再说什么,却是一副不相信的模样,只当是谢煐抬举白殊。
此时其余人看到诏书最后,表情更是一言难尽地微妙。
左仆射道:“陛下,您如何想到要封楚溪侯为摄政王?”
谢煐看过去:“怎么,李卿以为,凭楚溪侯之功,不足以封王?”
左仆身讷讷道:“可这是摄政王……”
按说,白殊是谋反首恶白泊嫡长子,因功特赦其罪便罢了,结果现在封王不算,居然还封上摄政王,实在荒唐。
中书令暗暗环视室内一周,最后目光落在怀伤身上。
怀伤的文才他尤有印象,这一篇诏书明显是出自这位当年的状元郎之手。
而怀伤现在坐在审核诏书的门下省侍中之位。显然,就算政事堂别的人都反对,只要怀伤站在谢煐那边,这封诏书就能合法生效。
谢煐这并不是议事,单纯只是走个程序,通知一下他们罢了。
中书令在心中暗暗叹口气——这个新天子,行事作风可比顾着脸面的嘉禧帝要强硬得多。
果然不出中书令所料,谢煐由着几个有意见的人嘀咕,倒是那几人被谢煐一双无波无澜的眼盯着,最后愣是自己哑了声。
封摄政王的诏书也就在怀伤一句淡淡地“稍后臣用会印”
之中通过。
这一道诏书众人没争过,下一道处理嘉禧帝诏书自然也是一样。
最终,新朝的首次政事堂议事,就以新帝的全面胜利而结束。
散会之时,谢煐独留了谢元简下来。
谢元简有些忐忑。虽说他早早便有意示好,可又怕新帝认为自己蛇鼠两端,是个靠不住的。
不过谢煐并没有发难,只交待道:“先前安阳百姓皆以为朕过世,如今大事已定,谢卿回去便先发则告示,告知百姓朕为无奈诈死。”
先前有不少京中百姓也到上景宫吊唁,不敢进门,便在门外磕个头,放下祭品。后来白殊不得不让东宫卫轮班守在门外,劝百姓们将东西拿回去。
谢元简听是这事,连忙应下,又犹豫着问:“那伪帝之事……”
“待明日早朝宣读诏书后,依样发出告示。”
谢煐交待完,便挥手让人退下,自己慢慢看起还未处理的奏折。
*
中书令与左仆射散了职便结伴拜访张大学士。
两人先将今日之变给老师详细说了说,左仆射摇头叹道:“新帝脾气如此刚烈,日后朝中怕是太平不了。”
中书令却道:“伪帝在位时,冗官庸官繁多,尤其最近几年,白泊把持朝政,揽权揽财,一切为他复辟前朝做准备。如今新帝上位,能强硬地革除弊症,让官场风气焕然一新,也是好事。”
左仆射依然担忧:“就怕圣上操之过急,反倒坏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