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玉拒绝道:“不是我吧……”
白净少年认真道:“老大你十三岁那年的年末岁首,请我们在竹字轩吃酒,长吁短叹说往后再没有豪阔日子好过,最后再请大伙儿豪阔一把留个念想,小江东楼自酿的醉清风你一个人喝了三坛,喝完就开始一边哭一边吟诗作赋……”
成玉全然不记得有这么一出,还在拒绝:“我没有吧……”
矮个少年憋着笑,抬头指向临着竹字轩的一棵百年老树:“老大你还爬上了那棵树,这事还惊动了朱槿哥,朱槿哥来带你回去,你死都不下来,哭着说做不成全平安城最有钱的玉小公子你就一辈子长在树上了,朱槿哥说那你就长在树上罢,然后生气地走了。”
成玉晃了一晃,站稳道:“我不会吧……”
白净少年补充:“然后你就一边抱着树一边哭一边念叨‘清风买醉解忧,翠柳遮断春愁,一个愁,两个愁,三个愁,愁深似海,遍地愁。’我们想带你下来,可没有朱槿哥的功夫,湖生他爬树算爬得好了,却也只爬到了半中央,远够不着蹲在顶上抱着树梢念叨着一个愁两个愁愁深似海的老大你。”
话题被少年们扯得越来越偏,而成玉也全然忘了她招少年们过来的初衷是要将连三劝进梅字轩中,她耳根泛红,一只手压在脑门上向连宋道:“我、我要走了。”
三殿下没理她,倒像是听进了少年们的胡扯,微垂了眉目,整个人看上去也不再那样冷淡,挺有兴致似地问少年们:“所以你们就让她在树上待了一整晚?”
瞧见这自他们过来只静在一旁、看着并不太好搭话的英俊青年居然也对他们的言谈感到了兴味,少年们越加兴奋,争先回答:“那倒没有,我们好话说尽,可老大就是不下来。”
“不过没多久日进斗金的刘安带了他的蛐蛐儿紫头将军来找我们湖生,老大想看斗蛐蛐儿,就自己从树上爬下来了。”
“朱槿哥大约还是不放心,后来又来了,瞧见树上没了老大快急疯了,结果进楼一看老大正兴高采烈趴在桌上看斗蛐蛐儿,当场脸就青了。”
成玉头顶简直要冒烟,生无可恋地道:“哦,这个我记得了,你们说完了吗,说完了就走罢,比赛要开始了。”
连三看着她似笑非笑:“你的似海深愁,来得快去得也挺快。”
成玉脸一下子就红了,但还是强装镇定:“那时候我只有十三岁。”
又驱使少年们:“走走走,比赛要迟了。”
却被连三叫住:“你走前是不是应该告诉我,我们究竟约在何处?”
成玉被少年们搅得头脑发昏,一时没反应过来,就听连三低笑了一声:“这是要我拿主意的意思了。”
连三一笑,那风采似清月溶波万里,又似晓春染花千色,成玉被这转瞬即逝的一个笑迷得晕晕乎乎,晕乎之中,三殿下已做了决定,“那就定在雀来楼吧,我去雀来楼等你。”
“雀来楼。”
成玉一下子清醒了,“是全平安城最贵的那个雀来楼?”
“嗯,最贵的雀来楼。”
卖嫁衣赚的那五百金早花完了如今穷得一塌糊涂的成玉郡主,感觉到了人生的艰辛,她捂头沉思了片刻,想起来今日托好友李牧舟在球市上买了自己赢,她要赢了这场比赛她就能有钱请连三在雀来楼吃一顿了。她咬了咬牙:“那……好罢,连三哥哥你先去雀来楼等着我罢。”
恶狠狠地扯了扯头上的护额,“这么场比赛若我赢不了也不用在平安城混了!”
说完杀气腾腾地领着少年们便朝着城南的蹴鞠场地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