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度:“……今年还没下雪呢。”
他默默往圈椅里一坐,将手炉放在一旁,伸手在炭盆边上烤了烤,嘴里也没忘记闲话:“你还会这个?你娘应该不会让你学这个才对。”
“嗯,她确实不让我学。”
她得意一笑,“不过以前家里没人管家,大嫂刚进门的时候,刚接手管不过来,我瞧着她辛苦,就学了一阵。我聪明,学得快,还帮上了点忙。”
“行行行,就你聪明。”
见她提笔画了几个画符,沈度拣过来看了看,“还行。”
宋宜挑眉:“还行?”
沈度抿唇:“挺好的。这烂账,你要这么算下去,算个十年八年大概也就算出来了。”
他原本以为她要生气还嘴,没想到她脸瞬间皱成一团,委屈巴巴地道:“诶,不是啊,那你倒是教教我怎么看。或者要不我帮你请几十个账房先生回来?不然你每晚得看到什么时候。”
沈度失笑,起身到她后边,握住她右手轻轻拨了两下,又在账上指点了几行:“要看这个。”
宋宜若有所思地“哦”
了声,自己又噼里啪啦地瞎拨了几阵,明白过来:“我看这都算到前年的了啊,靖安侯到户部也就五年的时间,剩下两年的交给我搞定,你去忙别的事。”
“好。”
他犹豫了下,道:“我得再进宫一趟,你好好待着,别出门。”
宋宜一愣:“有大事?”
“算是。”
“刘昶的事?”
她心思依旧聪慧,哪怕一句不点破,也依然能猜透他在想什么。
沈度点头:“这次大概会不留余地了,你介意么?”
宋宜将手上的活一放,起身在他颊边轻轻点了下:“当日说好的,你做什么我都不拦你。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啊,你哪怕把他千刀万剐呢,只要不叫我亲眼看见就行,我还是有点怕血的。”
见她还有开玩笑的心思,他将她带出椅子,搂进怀里。
她附在他耳边轻声道:“刘昶这个人,你说他蠢吧,其实也不算,做事还算有余地有分寸,不然也不至于陛下明知他在捣鬼,他还能蹦跶这么多年。但你说他聪明吧,他更不算,能支撑到现在,也就是陛下还顾念一点点亲自教导的旧情的原因。”
“怎么?”
她忽然说这么多和刘昶有关的话,让他有些心思不宁。
她笑了笑,伸手在他唇瓣上点了点:“这事完全就是在赌刘昶和陛下的心对不对?你都准备这么多年了,两人的脾气都差不多摸透了,你不会输的。早去早回,我看看这堆烂账打发时间,安生等你回来。”
沈度低头看了她好一会,揉了揉她脑袋:“好。”
宋宜送他到门口,一路见院里多添了许多侍卫,才明白他所说的这次不留余地是什么意思。他当日从帝京回宁州府的时候,就曾告诉过她,陛下身子不大行了。到眼下,这事看来是拖不得了,毕竟遗诏一出,无力回天。
她将他送走后,回书房又鼓捣了好一阵,直到暮色四合,才随意传了点膳食到书房,还未开用,门房忽然来通禀说宋珏找她。
她迟疑了好一会,才出去迎他:“大哥怎么来了?”
“你嫂嫂这几日怏怏不乐,想找人陪陪,这夜里,府里也没有别的女眷可以陪她,哥想了想,只有来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