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炀回想起巨大的落地窗,灰蒙蒙的天空还有暴雨,它们从未如此令人怀念。他们的工位在24楼,跳下去会被拦截装置救起,扣一天绩效。
“好多打砸、喧闹的声音。”
法洛莎听着黑暗中传来的阵阵动静。
“他们在和鼠人搏斗,会津地下城至少有三十万人口,”
徐炀说,“即便作为安久市的地下垃圾场,这里也有许多人。片木区大概有十万。”
“三十万人”
法洛莎一惊,“这是了不起的巨大都市啊泰西洲最大的城市康斯坦丁尼耶,也就差不多有这么多人口。”
“人是很多,”
他说,“但在这种情况下却很难和鼠人搏斗。”
片木区像一个错综复杂的管道系统,除了之前大卖场所处的广场较为开阔,其他地方视野极度受限,人们被割裂的状况尤其显著。
特别是在断电的情况下,一旦迷路就很难再找到彼此,又盲又聋,远不如鼠人靠信息素和鼻子来的灵活,鼠人能做到一呼百应,人们却彼此猜忌。
“全世界有一百亿人呢。”
叶子说。
“一百亿那你们光是吃的食物每天就要吃掉几百座山,每天制造的垃圾也会和几百座山一样多啊,你们是怎么生存下来的不是,你一定在骗我吧,一百亿人”
“一切都变了小心”
徐炀停住脚步。
前方拐角处,一家义体诊所,挂有“老崔义体店”
的标牌,它位于一座简陋公寓的底层,公寓本身似乎已经沦陷,几个鼠人从高处窗口探出头来,坐在金属露台边上吃活人。
一个女人被它们抓住手脚,声嘶力竭地哀鸣,它们从女人身上切下手指、内脏和眼球来吃,拔出她身上的电路和零件,鼠人们乐不可支,用力剁下她一条苍白大腿往楼下扔,抛给下方嗷嗷求食的同伴,很快那女人最后的声音也已停止。
咚、咚楼底下,鼠人们用简陋的自制长矛、钢管和石头猛敲义体诊所的铁门,随着它们的努力,门已经被敲得摇摇晃晃,把手处已然变形。
这些鼠人身上穿着简陋的衣物,棒球帽、t恤、夹克、破外套、工装裤、牛仔裤、板鞋、皮鞋、运动鞋,人类的衣服穿在鼠人身上,这让徐炀毛骨悚然,它们一定是在垃圾场捡来的衣服,这些衣服肮脏,又司空见惯,让他感觉鼠人无限接近于人。
“啊咦加油”
“砸开哟,砸开啦”
鼠人们竟然还口吐人言,更叫徐炀浑身不自在。
传言中生活在地下深处、梦魇般的类人种族,如今活生生地出现在眼前,成群结队,成千上万。
怎样一幅梦魇情景。
从街道顶上,穹顶的通风管里,跳下来一个强壮又魁梧的大黑鼠,它浑身披着浓密黑毛,拿着一把手枪。
“快动手啦砸”
它大声命令。
黑鼠人似乎比底下那些衣衫简陋的瘦弱鼠人地位要高,它们一看到黑毛鼠人都表现出格外恭敬。
“老大哟”
“让开吧”
它们大呼小叫起来。
砰黑鼠人朝门把手开枪,子弹打穿铁门的锁链,徐炀隐约听到义体诊所内部出男人恐慌的叫喊。
“杀了它们。”
徐炀端起冲锋枪,瞄准鼠人们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