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这桌子摔倒了,菜都可惜了,我年纪小吓坏了,对不对?”
聊到最后一个问题,米哈拿出手机调成摄像模式,然后把掰坏的凳子腿和旁边的桌布做了个简易自拍杆,然后把屋子和半个院子圈进来。
看没有人应声,米哈有点不乐意的扭头,“不是吗?难道吓坏的是你们?”
“不不不,是你是你。”
第四十四章
米哈很有自我反思意识,每日都在三省她身。
吃饱没?睡足没?有谁偷偷揪她毛毛没?
切换新身体之后,米哈已经“loveandpeace”
了很多,再也不轻易的用爪爪收割生命,只是认认真真的解决问题。
所以,在锁住院子门追着捶完刺头之后,米哈理不直但气壮的拿出视频,试图把自己的可怜兮兮模样拍下来,大猫要证明真的不是她先动爪的,生活让她这只弱小可怜的猫很难做啊!
视频发到家里的微信群,米哈自欺欺猫的感觉收尾工作结束,把自己的手机直接递给苏雅丽让她开始接林君和董晓春她们的电话,站起来舒展了一下筋骨,把刚才老老实实躲在原地试图劝架、装消失或帮忙拦了两下同村免得伤到米哈的村民找到,把剩下的桌子重新搬到院子中间。
总共五桌子菜,米哈掀翻了一桌,打架的时候误伤一桌,但还是有三桌靠边的完整保留下来了,反正扣掉被米哈打的嗷嗷的刺头,剩下的人三桌正好。
林君那边的处理问题主旨是“先解决问题再收拾孩子”
,她在苏雅丽这边知道事情始末之后直接跟着董晓春飞过去了,不是以米哈家长的身份,而是以董总和董总的朋友身份。
身为律师,林君有的时候受到当事人的保密条约限制并不适合经商,所以她大部分的财产运转都是由董晓春来的,在学校老师和心理医生之外,董晓春还有着董总的身份,她才是家里最有钱的那个人。
剧组本身走的就是文化局的路子,董晓春她们则走的是招商局的路子,只要放出了解城镇招商引资优惠条件的意向,那招待这种大型投资团队的就是县领导们,从任何角度都足够过来给米哈收拾尾巴了。
就事论事,对事不对人,米哈把院子门一开,看着嗷嗷的刺头们连忙跑出去完全没有影响她吃饭的心情,村子里当家媳妇手里都有拿手菜,米哈带来的食材又很好,味道相当的不错,农家风味自然淳厚,让她都有点想打包一些饭菜带走。
剩下的村民有几分无措和尴尬,虽然他们也觉得刚才那几个村民故意磋磨米哈的行为不对,但是真等到米哈把人摁在地上捶之后,他们还是有几分恍惚的。
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子的年轻人呢!
米哈完全感觉不到这些气氛,手里的凳子腿还没有扔,“坐啊,不吃饭吗?”
反正捶也捶完了,吃不吃这些人都和今天的事情逃不脱,他们彼此看一看之后,也咬牙坐下吃饭,不管怎么样,米哈和苏雅丽算是外村人,再怎么能打的年轻人也抵不过村民集合力量来反抗,他们留下来还能帮忙护一护米哈和苏雅丽。
看,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有坏到让人反胃的家伙,也有着热心真诚的人们,他们和米哈无亲无故,也是才认识没多久,但是也愿意留下来站在米哈这一边,总不能让人白白被欺负了去。
厨房里的当家媳妇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们不是不想去桌子上坐着吃饭,只是习惯了,习惯到她们自己都困惑了,不管是在家面对父亲还是嫁人面对丈夫,底层女性是比底层男性更为悲哀和被无视的群体,每每有杠精在呼吁底层男性的生活艰难时,都是宛如吸血虫一样的无视着更低层的女性存在。
这个知识点来自恩格斯的书,米哈是看过的。
再怎么生活艰难的社会底层男性,他们都可以通过家庭之中母亲或姐妹的存在来榨取生存资源,来活得更好,毕竟再贫穷的奴隶主也过的比农奴滋润。
米哈不知道看的这个知识点用在这里合不合适,反正她刚才收拾的刺头们可都是各个这么做的,找女人和孩子作威作福,看起来很厉害很棒棒还传统文化?
她可是也看到,留下来的这些村民里很多人下意识都是先安顿自己的妻子,把地上摔碎的盘子和饭菜拿扫帚收拾掉,说自己手上茧子厚不让媳妇来动,这也是同村的,这也是和刚才刺头年龄相仿的人,所以归根到底,还是刺头又蠢又坏,传统文化不背这个锅。
院子几下收拾干净,两个男人过去把拍刺头的桌子搬回去,搬动的时候还默默看了一眼米哈,这孩子是怎么长的,他们都要两个人搬的桌子说举起来抡人就抡人,莫非城里娃娃营养比较好,那他们要继续多攒攒钱,让自家孩子去城里上高中。
刺头们走了后剧组们的人也来了,氛围一下子好起来,大家吃完饭还留下来聊了聊天。
和刚才那些说米哈考大学之后可以当官,嫁个好对象的问题不同,留下来的村民们更关注高考的时候有没有推荐的教材,他们的孩子要不要去上补习班,高中的生活压力大不大,米哈平时都是怎么吃饭的长得高身体又结实。
在喜欢的氛围里,米哈也变得平和很多,软绵绵的摊开一样回答着问题,村子里还是太偏远了,很多人用的手机都不是智能机,也就是打个电话发短信,上网什么的都是村子里比较富裕的家庭里买个笨重的台式机就了不得了。
这种不流动、闭塞还有着所谓封建残余存在的地方,的确很难留下年轻人,没有流畅的网络没有便利的快递,想买个什么生活用品都要坐车出村去外面的镇上买,有年轻人愿意回来就怪了。
但是,这些在村子里生活四五十年的人们,很难再像年轻人一样有机会融入外面的世界了,他们珍视和担忧的孩子们离开了这里,留给他们的只有忐忑和不安,所以听米哈说她过来的时候还转了一趟就近的高铁,很多人都不知道附近镇修了高铁站。
“你们不去看看孩子吗?”
米哈不太能理解这种心情,又向往又惧怕,愿意倾其所有也要把东西捧到孩子面前,自己却不敢离开去看看,但是被问的大叔很不好意思的用手心搓搓衣服,忙摆手,说自己不会普通话,土里土气的,容易给孩子丢人。
再说,家里的农活还要有人做,他们夫妻两个还有力气干活,多攒攒钱给孩子也能过得好一点,城市里生活压力大,他们都知道孩子辛苦的,所以不愿意给他们添麻烦。
可能孩子真的就代表着希望,当米哈说到学生的生活、学校的选择、考学和一些毕业生找工作的时候,身边围了一圈村民都仔细听着,仿佛能从米哈身上看到他们孩子的影子。
这本来就是个小村子,出去的孩子都是好不容易供出来,家长也不太愿意让他们回来的,回来做什么呢?家里的地只有一点点,周围又都是山,靠海捕鱼也捞不到什么了,穷的明明白白,孩子有能力出去要是再被喊回来扣在家里,那才是家长最心痛的。
但是遇到能听听外面生活的机会,他们又都特别的专注,连一直勤劳又有几分羞涩的当家媳妇们都坐了过来,拿一些平时孩子在电话里提到可是她们听不懂的词来问米哈。
大猫其实是很有耐心的,尤其是在周围的村民身上找到熟悉的影子,她端了杯茶认认真真的回答,连混混一样的黄毛都显得乖顺了很多。
旁边剧组过来的年轻人也拿出随身带的平板或是笔记本,打开一些视频给村民看,聊一聊省会城市最近开过什么运动会、市里面有没有什么新的地标建筑之类的趣事,他们剧组经常拍这些景,现在拿来解释也正好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