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牧替她捞了一大勺肉,又把装着姜枣茶的杯子续满,“不错。”
南方人身材本就略矮小些,偏她又生的粗壮,眉眼粗糙,满身肌肉疙瘩,莫说如今天冷穿得厚实,看不出什么身材,只怕就是夏天,也没多少人会第一眼就把她看做女人。
晏骄顺着他说的使劲想了一回,到底想不出,不觉摇头失笑。
“对了,那赵光耀如何了?”
她忽然又想起来那位伪善人,“弄清事情始末之前可千万别跑了。”
“跑不了,”
庞牧胸有成竹道,“韩老三和我的人都在盯着,咱们抓到人的事他还不知道。”
头两起案子被公示各处,可第三起一来时间紧,二来百姓们已经足够警惕,若贸然公开只会徒增恐慌,庞牧便做主按下不提。
今儿他们出去抓人也是打的别的幌子,是以城中百姓只以为是哪里来的狂徒,又见被抓的是个女人,还真没几个往连环杀人案上考虑。
众人边吃边聊,气氛热烈,待到七、八分饱时,又取了一扎手切面吃了,因锅中已有许多肉汁,滋味醇厚,用来煮面再好不错。
三天后,凶手醒来,案件正式进入最后的审理。
根据律法规定,案犯抓捕地官员有权即刻提审,也可以等到原案发地官员来了之后一并审理。
因本案牵涉地点多且分散,广印知府短时间内根本赶不过来,最后只有云汇知府屈文清陪同审理。
凶手伤的确实很重,一条腿被炸的血肉模糊,这会儿动作稍大了还在渗血,右臂直接炸掉了一截,小半个下巴也紧紧裹了纱布,瞧着很是吓人。
短短三天根本不足以养好伤,庞牧倒也没勉强,直接就在病床边审案。
得知齐远救了自己之后,她沉默许久,半晌才哑着嗓子道:“杀人偿命,你们便是这会儿救我,我也活不久,何苦来哉?”
确实是滇阳一带口音。
“你是犯人,该不该死,该怎么死,本该由法律决定,”
庞牧淡淡道,“若人人都如你这般,怒急攻心便恶狠狠杀几个人,完了之后一刀抹了脖子算完,那还不乱套?又将朝廷法纪置于何地!”
做下数桩大案,害几十名无辜人惨死,惹得百姓们惊慌失措,哪里能这么便宜就叫她死了?
“朝廷?法纪?”
他只是实话实说,却不想那凶手反而冷笑起来,眼神阴毒道,“若果然有朝廷,有法纪,我又何苦亲自动手!”
众人飞快的对视一眼:有故事!
屈文清是头一次面见庞牧,对他万分推崇,哪里听得了这话?当即不悦道:“此言差矣,难不成天下皆是昏官?即便当年负责此案的官员不得力,可这位庞大人却及能干。”
那人憋了半日,忽然道:“我可以从容赴死,保证绝不自寻死路,好叫你们明正典刑,可有一条,那位赵大善人一定要死在我前头!”
“我要亲眼看着他死!不然我死不瞑目!”
屋里众人都安静下来,听这名自称刘娇秀的女子缓缓道来。
不过话说回来,她刚一报了名号,大家的表情便不免有些微妙:
就这个身板,这个凶性儿,到底哪儿娇,哪儿秀了!
刘娇秀家里兄弟姐妹九人,根本养活不起,爹娘一早就把她卖了。她儿时倒还颇有几分清秀,原本人贩子是想放在手里调理几年,再卖与大户人家做丫头。
可人算不如天算,刘娇秀越长越歪,六七岁时,已经比他手中许多小子们都健壮粗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