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兴趣。”
李归尘转身要走。
“听说过《红鸾记》吗?不才正是学生写的,学生为了收集素材,于这大事小情一向关心,正是为了创作啊!”
李归尘脚步一顿,感觉身后的自满情绪几乎要崩裂空气,摇头道:“是吗?”
“千真万确!还有,那个《帐含春》,那个,其实也是学生我写的。”
蒲风红着脸挠了挠头。
“哦,这个”
李归尘音调一扬,继而转身平静道,“哪天倒可以寻来看看。不过,什么时候起你改自称学生了?我一个种地的,如何受得起。早些歇息,记得关好门,锁的钥匙在箱子底下。你一个……一个文弱书生,小心防范的好。”
蒲风虽满不在乎却点点头应了好,心道这李归尘比庙里的老和尚还要唠叨许多。且天刚暗下来他就要去回房睡觉,睡得未免太早了,蒲风摇摇头,心下又开始算着印刻房老板找她交稿的日子。
夜风清凉,夹杂着淡淡的蝉鸣。已是四更。
屋内满是急促的喘息声,李归尘紧紧攥着被子,冷汗早浸透了中衣。
十年了,余毒可以渐消,伤痕也会点点淡去,白日里他可以活得比任何人都云淡风轻,但曾经的血色与黑暗从没能在梦里放过他。
以业因也。
蒲风立在窗外,眸色比夜还叫人看不透彻。
第3章过堂
翌日。
府衙之上,陶刚缚着重夹跪在一旁,身边草席上覆着白麻单子躺在那的正是死者张壮。一柄闪着寒光的柴刀置于桌案前,乃是凶器。
李归尘立在堂门口,广袖青衫,六月天气里,穿得却格外厚重。他身旁正抱臂站着两人,一是死皮赖脸差点就撒泼打滚也要跟来的少年人蒲风,另一是串门顺便看热闹却装作便衣考量民情的大理寺左寺丞张渊。此三人站在一起很难不叫人侧目,乃是此前李归尘尿遁失败的惨痛结果。
堂上,提刑已领着仵作行人出了验尸单子:由于天气炎热,加之死者暴尸在外又经雨水长时间冲刷,所有血迹早已渗入泥土,只能大致判定死者死于腹上刀伤所致的失血过多。全身除腹部刀伤外无甚创口,刀口长约三寸,深入腹腔,以致肠管外流。和那日李归尘所见的大致相同。
其余证据指向就和昨日他们交谈的一样,陶刚最轻也是个过失杀人之罪,几乎无可置喙。
李归尘看着死者尸体躺在堂上,觉得有一点无论如何也想不通。直到张渊悄悄拿扇子戳他肋下,低声道了句若非意外,这凶手也未免太傻,光天化日在大道上将人杀了,简直自掘坟墓。
蒲风又暗暗纠正道,“不是光天化日,那日下了大雨。”
张渊瞟了蒲风一眼,继续道:“原来曾听闻,有屠户贩肉,持着刀想和熟人打声招呼,竟忘了手里的刀,将人砍伤了。那天下雨,此人急着回家,如此误杀了人的话也是倒霉。”
蒲风听了皱眉,“那柴刀虽是新磨的,当真有那么锋利?撞了一下而已,就开膛破肚了?再说,死者为什么要在那么大的雨天里站在路边,实在不合情理。”
二人在李归尘耳边叽叽喳喳,倒让李归尘想通了什么。
“张壮从头到尾都没有发出过任何声音。”
李归尘看向蒲风,似是不留神踩了她一脚。
蒲风一声闷哼,李归尘连声致歉,她却是忽然一惊,“你是说,张壮可能在那时已经昏迷不醒或是……死了?活人被捅了一刀不可能不喊叫的,可是,陶刚不是说看到死者流了很多血吗?再说也死人也不可能站得住呀?”
李归尘听了好似十分吃惊的样子,“我可没说。”
“那这就是谋杀栽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