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间,宁采盈甚至认为眼前的书店老板是一个不怀好意的变态。
好家伙,你听听看,什么叫做满足好奇心?满足什么样的好奇心?
按理来说,宁采盈觉得自己应该给眼前的书店老板表演一记快准狠的回旋踢,好让他见识见识调戏龙虎擂台打手的后果。
只是在少女对上少年眼神的那一刻,宁采盈又打消了心中的愤懑。
她确信书店老板的目光并非放浪。
毕竟她见过太多猥亵的目光,在聚光灯的背后,在人声鼎沸的台下,在公司的操纵中,阴影里充斥太多太多肆无忌惮的恶意视线。
赌票与欲望在半空飞舞,胜利者被兴奋的视线捧上云端,失败者被恶毒的眼睛生吞活剥。
宁采盈已经习惯这一切。
至少眼前的书店老板与那些贪婪的人不一样,少年始终微笑着,他就像是一个兴趣盎然的观众,静心期待着主角来诉说自己的故事。
少女鬼使神差的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也许少年的话语只是魔鬼的蛊惑,稍有差错,自己就会落入恶毒的陷阱,再也无法自拔。
也许……这也是自己平生唯一一次,能够得到武学设定的机会。
身为一个下城人,身为一个靠着传统拳脚家学站上擂台的普通人,宁采盈亲眼目睹过许多擂台老前辈的未来。
要么与龙虎太岁签下黑约,自愿成为公司正规名册以外的深层走狗,从此变成一名被世间不容的偷渡客,永远无法安心踏入温暖的现境,时时刻刻都要畏惧审查官的追捕。
要么,就泯然众人,有朝一日被设定的持有者活活打死在冰冷的擂台上。
选择……
这就是摆在地下格斗者们面前的选择。
前者如果运气好点,一旦在深层开采出珍贵的资源或作品,就能一飞冲天,签订黑约者就能得到公司的洗白、培养和包装,享受到上城人的荣华富贵。
只是大多数的偷渡客并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在无垠又混乱的深层里,有时候能保留一个全尸都是莫大的幸运。
至于后者……只能说如今任何的搏击场所都不适合凡人的介入,倘若你头铁签下普约,每个月三场的打擂可是硬性要求,逃避就是毁约,但凡运气差点遇到个残忍的对手,死在台上只能说算你倒霉,公司可不会承担任何的责任。
一直以来,宁采盈都不愿直视这两个选择。
她只知道,为了妹妹的学费与生活起居,自己实在是太需要每场擂台的分红报酬了。
自己不想再让妹妹过的那么苦了……
这一刻,宁采盈注视着那本金色的书籍,一时间思绪万千。
换作平时,她自然不会冒着风险做出决定,毕竟这间书店实在是太过古怪。
可如今下一场擂台马上就要开始,公司主办方可不会在意少女重度受伤的双臂,最讽刺的是,由于上一次战斗奇迹般的胜利,主办方已经给她安排了更加危险的对手。
所以此刻,宁采盈决定进行一场压上灵魂的豪赌。
不论成功与否,自己从一开始就别无选择。
马尾少女下定了决心,她斟酌询问道:“我该怎样来满足你的好奇?”
“灵感、设定、或是你人生中某段有意思的经历,都可以。”
白岳喝了一口热茶,懒洋洋道。
“可……可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别灰心,其实我对这个世界里的一切都很好奇。”
书店老板扫了一眼街道上庸庸碌碌的麻木人群:“说真的,我还蛮缺一个充满活力的下城朋友的。”
白岳想要更加彻底的了解整个世界,老文和羽生瞳都是上城人,给不了他关于下城人那灰色又脆弱的梦。
闻言,宁采盈的神情更加谨慎了。
她不是没见过那些举着洋酒的座上宾,那些来自上城的观众欣赏着底层人民的残杀,他们会在高台对着胜利者洒下钞票,会对弱者的施舍感到优越和满足,以此来满足自己肮脏的虚荣。
可眼前这位少年的眼神,在某种意义上似乎比他们还要傲慢。
“别紧张,大家萍水相逢,先简单做个自我介绍怎么样?”
似乎是注意到了少女的不安,书店老板主动起身为对方续了一杯热茶。
他笑道:“我叫白岳,如你所见,我也是下城人,是一位平平无奇的书店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