噪得人头皮麻的死亡重金属从客厅一路吵到卧房,中午十二点还不想起床的人随手抓起一只枕头往门上砸过去,他把头蒙进被子里,翻了个身试图屏蔽无孔不入的闹铃声,可是等了半天,夏禹川没等到安静,恼人的闹钟声倒是越来越大了。
他满脸起床气地从被窝里爬起来,顶着一脑袋乱糟糟的头,从被子里伸出手把闹钟按掉——房间里没有别人,但是闹钟旁边留了一张便签,字迹娟秀饭温在锅里,去吃。
这闹钟原来还是特意为他设置的,夏禹川还没睡醒,他把便利贴揭下来,一边揉着头迷迷瞪瞪地想,只是下一秒他瞬间就因为震惊瞪大了眼睛,睡意全无。
他不是……死了吗?一个人在孤独的囚笼里等待了五十年,然后在冰天雪地的幻影里死去,现在这是怎么回事?他看着面前有些许熟悉的房间,拉开的窗帘外落进来明媚阳光,窗外绿草如茵,不是记忆里十年如一日寂寥的白,而是一片生机勃勃的绿意。
他推开门走出去,门外的走廊一个容貌秀气的青年抱着箱子走了过去,侧脸很像沈砚,夏禹川一愣,当即错愕开口“沈砚,你——”
那青年闻言转过头来,鸳鸯眼灵动地眨了眨,又不像沈砚了,像只小猫,他看了看夏禹川乱糟糟的头,忍不住笑道“川哥醒了啊,我哥这会儿在军部还没回来呢。”
“你哥?”
夏禹川有些懵,他不知道为什么一睁眼一闭眼他又回到了刚到卡夫蕾特府那会儿,而且面前这笑得阳光灿烂、酷似沈砚的青年,又是谁?
“川哥,你睡糊涂了?”
青年惊奇地看着夏禹川,动作自然地伸手要来探夏禹川额头,一边担忧地道,“早说不能睡那么久了,我哥他老惯着你。”
夏禹川偏头躲开青年的手,心想这都什么跟什么?
“耶利安,蜡烛还没有找到吗?查理克在催了。”
女人温柔的声音响起,楼梯口婷婷袅袅站着个一身白色罗裙的女孩,眉目温婉,眼里有细碎的笑意,像个天使。
“哦,来了。”
青年应了一声,转头同夏禹川说了一句“川哥既然醒了,就一起下去吧,该吃午饭了。”
说完抱着箱子走了,见夏禹川没跟上他,还回头喊道“来呀,川哥。”
夏禹川一头雾水地跟着耶利安下楼,他有点状况外,他刚刚听见了什么?耶利安,还有查理克?
他怀疑地看着前面一脸阳光开朗的年轻男孩,心想着到底怎么一回事?
“你怎么了?”
站在楼梯口的女孩见他神思不属,伸手按住了他的手腕,关怀地看着他。
夏禹川被他诚恳的目光看得一愣,心中一团乱麻,他在想这又是谁?下一刻,已经走下楼的耶利安给了他答案“川哥,Isabe11a,你俩什么愣呢?”
这特么Isabe11a?夏禹川差点一脚踩空从楼梯上滚下去,他震惊地看着眼前一脸温婉无害的女孩,怎么都跟记忆里金蛇瞳、狠辣无情的梅杜萨对不上。
“禹川醒了?”
耶利安的话说完,紧接着一个轻柔平缓的男声问道,只是他似乎身体不太好,声音听起来有些气血不足。
夏禹川一走下楼梯,就看见床边有个背对着太阳的年轻男人朝他招手,夏禹川一看见他就愣住了,银白的丝如雪,阳光落在边缘仿佛蘸满黄金,蔚蓝色的眼眸干净又纯粹,夏禹川一看见他,就愣了,他有些不敢置信、又有些高兴,是以说话都不敢大声“蓝黛?”
蓝黛朝他眨了眨眼睛,抿唇笑起来,应道“嗯。”
俩人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夏禹川全都懂了,这是他熟知的那个蓝黛,他三步并两步跑到蓝黛面前,只是看见对方有些苍白的脸色,和看起来明显不良于行的腿,又迟疑了“你现在怎么——”
“嘘——”
蓝黛伸出食指放在嘴唇中间,他轻轻地摇了摇头,他告诉夏禹川,“已经过去了,这是全新的世界。”
说实话,夏禹川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蓝黛,记忆里这家伙总是上蹿下跳,像只到处惹事的哈士奇,可现在他却安静地坐在那里,漂亮得像只精美的瓷器,昂贵、却易碎。夏禹川看着他,忽然有些不是滋味。
“禹川,别难过。”
蓝黛拍了拍夏禹川垂落的手,他抬起头来,目光沉静却坚定地看着后者,“我们无法渴求十全十美,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至少我们都活着。”
“你俩聊什么呢?来,尝尝,刚烤出来的曲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