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良媛就相当于其他勋贵家的姨娘,可太子身份尊贵,将来太子登基,她再生个儿子,就会成为一宫主妃,倘若儿子再有出息,将来她母凭子贵坐上更高的位置都有可能。总而言之,成为太子的女人比做什么侯夫人、国公夫人更有前途。
所以,虽然现在江氏、阿渔很风光,但一想到未来这娘俩会有跪在她面前的一天,曹溋便心平气和,一点都不嫉妒阿渔变成嫡女了。
阿渔能感觉出曹溋的踌躇满志。
她不由回忆了一番上辈子的这次选秀。
那时,镇国公府二房嫡女徐琼当了太子妃,曹溋受封侧妃之一。
太子并非好色之人,对后院的一干妻妾雨露均沾,曹溋运气不错,头胎就生了儿子,每次阿渔进宫参加宫宴,看到的曹溋都气色红润笑意盈盈。阿渔最后一次听说曹溋的消息,是姑母惨死之后,徐恪告诉她,曹溋生女时难产,虽然救了回来,却也只能靠各种药材卧床续命了。
可以说,除了阿渔被徐潜带走了,偏安一隅,上辈子整个曹家就没有善终的。
但曹溋后来有没有康复,有没有重新夺回太子的宠爱,这些阿渔都不知道,因此也难以给曹溋的下场做定论。
现在曹溋又要进宫了。
以两人名存实亡的姐妹情,阿渔没想提醒曹溋什么,而且就算她提了,曹溋也不会信的,她只会猜疑阿渔嫉妒她想破坏她攀龙附凤的机会。
于是,两人就各自学着自己的规矩了。
不知不觉就到了九月。
各地秀女还在进京的路上,平阳侯府大摆宴席,江氏第一次以侯夫人的身份招待曹家的亲朋好友。
母亲的大日子,阿渔竟然比自己当侯夫人还要紧张,一晚上都没睡好,天一亮她就匆匆收拾好,跑去正院找母亲,一过来,阿渔并不意外地发现母亲已经坐在厅堂了,前面站了两排管事,众人依次上前回话,井然有序。
“姑娘来啦,快进来坐。”
大丫鬟丹芝瞧见阿渔,笑着走出来,请阿渔进去。
以前江氏身边只有灵芝一个得用的大丫鬟,江氏怀孕时,曹廷安就送了三个新的大丫鬟给她,个个都是协助主子管家的好手,后来又得了郭嬷嬷,这两个月江氏省了不少心。
阿渔笑笑,乖乖地走进去,坐到母亲一侧,安静地旁观母亲主事。
其实该忙的都忙完了,今早只是最后一次确定各处都准备齐全了。
阿渔听了一会儿,视线就落到了母亲身上。
当姨娘的母亲爱穿白色,发髻简单气质柔弱,一看就像给人做姨娘的,还是个胆小的姨娘。自从建元帝批准了父亲的折子,母亲正式成了侯夫人,除了跟着教习嬷嬷学习接人待物,母亲连发髻都变了。
如今的母亲,额前的碎发都梳拢了起来,露出白皙光洁的额头,只是这点微小的改变,母亲便仿佛换了人一样,一下子变得明艳起来,就像一朵只敢偷偷绽放的牡丹,现在她昂首挺胸,毫不怯弱地向众人展现她的美。
再加上一头珠宝首饰、一身华贵繁琐的绫罗绸缎,阿渔忽然觉得,父亲真是太厉害了!不仅擅长带兵打仗,连如何栽培贵妇人都游刃有余,瞧瞧眼前的母亲,谁会相信她出身贫寒,已经当了十三年的姨娘?
“娘,你越来越有当家主母的风范了。”
最后一个管事离开后,阿渔自豪地抱住母亲,由衷地道。
江氏温柔浅笑,不想露出怯意让女儿替她担心。
这两个月她在郭嬷嬷的教导下每日都会与侯府的管事们打交道,练了整整六十天,江氏已经能比较从容地管家了。当然,那一堆账本主要还是靠郭嬷嬷与大丫鬟替她打理,但接人待物,而且一天要招待数十位京城贵妇,这才是江氏面临的真正考验。
“好了,阿渔去找弟弟玩吧,娘还有事。”
闲聊片刻,江氏无奈地道。
做侯夫人比做姨娘忙多了,她没有太多时间陪伴女儿。
阿渔不缺今日,与母亲道别后,她径直去了弟弟的耳房。
炽哥儿三个月大了,长得白白胖胖的,一双杏仁眼很像娘亲与姐姐,凡是见过他的都说他像小女娃。大喜的日子,炽哥儿穿了一身宝蓝镶边的小褂子,眉目清秀,长大了定是个玉树临风的小公子。
阿渔看到弟弟就挪不动脚步,连早饭都是在这边吃的,直到小家伙该睡上午的短觉了,宝蝉兴奋地来寻她,阿渔才得知随着第一家贵客登门,今日自家的宴请已经开始了。
阿渔赶紧去了正院。
——
曹家三夫人徐氏乃镇国公府东西两院五位爷唯一的妹妹,就算是给徐氏面子,镇国公府的诸位夫人们也要过来吃席的。
国公夫人容华长公主自诩身份尊贵,故意拖延时间,宴席快开始了,她才领着三位妯娌姗姗来迟。
江氏并不知道夜夜疼她的疤痕脸侯爷乃容华长公主深埋心底的旧情人,还是单方面痴恋的那种,所以她只把容华长公主当成上上宾对待了,笑着来迎接。
今日笑得太多,江氏的脸都快笑僵硬了,但因为已经招待过诸多贵妇,如今见到建元帝的亲妹妹容华长公主,江氏心态还算平和,而且,三夫人徐氏还体贴地陪她来招待娘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