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金榜题名,却不愿意步入庙堂,我想着沁禾这孩子从小受的苦太多了、过得太累了,在国子监松快两年也是好的。
“可过了年你就二十八了啊孩子。三十而立,你立了什么?”
她攥着手里的纸,下面的兰沁禾把脸埋在地上,一字不发。
老太太颤巍巍地起身,歪着头去看兰沁禾,“你这身上穿的、平日吃用的,一年要花去多少银子,这些银子是哪来的?都是百姓们从牙缝里给你省下来的啊。他们一年到头都吃不起两块肉,大雪的天还要卖了家里的棉被才能过年,他们把这钱送到了你身边,你就拿它去赌博、去买戏子?”
老人的双眉紧紧皱在了一起,红了眼、哑了声,“你小时候,不这样的啊。”
兰沁禾没有抬头,老太太心中满是失望。
她挥了挥手,吸了一大口凉气,让自己的心冷硬起来。
门外有丫鬟抱着一把瑶琴进来,递到了老太太面前。
“你屋子里的焦尾我让人取来了。”
老人拭去了泪水,恢复了平静。
她忽然从椅子下抽出了一把斧头,兰国骑猛地一惊,上前去护,“母亲!”
“滚开!”
兰老太太一把推开他,高举利斧发了狠往下劈,哭着厉喝,“我今日就砍了你的骄皮奢骨,把我从前的孙女儿还回来!还回来!”
嗡——
七弦迸断,梧桐裂烂。
兰沁禾跪在地上,缓缓闭上了双眼。
第62章
“主子!主子快别喝了!”
西宁郡主府院中一隅,银耳拉着兰沁禾从地上起来,她身旁倒了七。八个小酒坛,手里还在开新酒坛的红封。
“来了来了,衣服来了。”
莲儿拿着大氅从院口过来,说话就要给兰沁禾披上。
初二的夜,刚落完小雪,月凉甚雪,她却只穿了一件薄衫,头发也只松松地用绳子扎了两圈。
“我不冷。”
兰沁禾一把扯掉背后的氅,踉踉跄跄地爬起来,一伸手将酒坛对准了夜月,痴笑了一声,“梁园歌舞足风流,美酒如刀解断愁。忆得年少多乐事,夜深灯火上樊楼。”
她脸上酡红,眼神也清明不复,仰头饮酒,酒水洒了大片打湿了衣襟,寒风一吹冷冰冰地黏在胸口。
“来,让园子里的戏班子动起来。”
她回头望向了银耳,脸上说不清是酒还是化了的雪,濡湿一片。
“我要听……武松,叫秦玉去扮潘金莲!”
她鬓发凌乱,眉眼恍惚,嘴角还挂着傻笑,两个丫头见了心里无比惊骇。
“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