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宜秋只得停下脚步。
宁十一鬼使神差一般穿过廊庑,走到三步开外,不敢再靠近。
沈宜秋道:“宁兄,有何见教?”
宁彦昭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嘴唇动了动,踌躇半晌,方才轻声问道:“殿下……待你可好?”
沈宜秋对宁彦昭始终有些愧疚,但听他如此问,亦觉甚是无谓,也不作答,只是敛衽行了个礼:“有劳宁公子垂问。”
宁彦昭心知她已嫁作人妇,在他送还那条帕子时,他们此生已然毫无瓜葛,但人总是贪心的,她深锁重重宫墙之内,他只求再看她一眼,待真的看见了,又觉一眼不够,他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似在她眼角眉梢寻找着什么。
他蓦地意识到,自己只是在寻一些蛛丝马迹,好证明她迫不得已嫁给太子,心里仍对他余情未了。
他反复问她过得好不好,想听的却是一句“不好”
,这念头叫他心惊。
就在这时,廊上传来脚步声,沈宜秋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小黄门手捧着个木匣快步走进来。
她对林彦昭揖了揖:“少陪。”
便即向那小黄门走去,笑道:“中贵人有何贵干?”
那小黄门时常在太子跟前伺候,平日常来承恩殿,听太子妃打趣他,忙行个礼道:“不敢当,奴见过林待诏。奴奉太子殿下之命给林待诏送点东西。”
沈宜秋看了眼盒子,是个黑檀螺钿书函,不知里头装的又是什么好东西,笑道:“仆谢殿下赏赐,有劳中贵人跑这一趟。”
小黄门一脸诚惶诚恐:“折煞奴了。”
便捧着匣子,随沈宜秋一起回下榻的小院子。
宁彦昭伫立良久,直至沈宜秋的背影消失在回廊尽头,这才转身往园中走去。
进了屋,沈宜秋从小黄门手中接过盒子放在案上,打开盖子,取出笺纸。
兴味盎然地展开一看,只见上面画着一只苍劲有力的……鸡爪子?
她一看题字,方知画的是梅枝,再仔细一瞧,那“鸡爪子”
的脚趾间果然挤着几簇可怜巴巴的五瓣小花。
她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殿下有心。”
顿了顿道:“有劳回禀殿下,我很喜欢。”
小黄门大喜,叉手行礼:“娘子早些安置,奴这就回去复命。”
说罢一溜烟似地退了出去。
太子正忐忑地等着回音,见那小黄门回来,清了清嗓子道:“娘子怎么说?”
小黄门道:“回禀殿下,娘子见了画儿爱不释手,捧着看了又看,满面笑容,连声道好,娘子叫奴婢传话,说喜欢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