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心,”
曲景曜想到刚才看到的祁漾的绝望目光,“他们最大的感受是痛苦,是感受不到被爱,感受不到被需要,会觉得自己是世界上多余的一个。往往我们看似很平常的一句话,就会将他们推向死亡。”
夏春心听得眼泪不停地往下掉,她想起了她说的很多话,从她怀孕开始,她对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不爱他了,不需要他了,每一次她都在用力往外推他。
刚才她说的那么狠的话,会不会让他的精神世界彻底崩溃了?
他为什么不和她说这些,因为他的骄傲吗?
不,她也没和他说过她妈妈的事,没和他说过她是ptsd患者,因为她不想让他担心,只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给他,想把自己的脆弱全部隐藏起来。
三年来,他们竟都在互相隐藏着自己,除了隐藏身份,还隐藏着他们的脆弱。
金燕妮不住地劝夏春心兴许不是呢,她也想说祁总看着不像会得抑郁症的人啊,但一想到曲医生的话,她就给憋了回去。
祁总那么骄傲的人,好似就算自己生了病,也只会让医生一个人知道。
金燕妮换位思考着,倘若她相亲认识了一个男人,男人说他有抑郁症,她应该很难再继续相亲下去。
祁总是大老板,他把自己放在了那个位置上,像神一样,他就该是睿智深沉有城府的,他大概是接受不了自己是个病人。
可是他也是个普通人啊。
夏春心的车停在祁漾别墅前,祁漾别墅里上下都亮着灯,她不停按着门铃,有佣人从里面走了出来,见到夏春心就惊讶地喊了声“夫人”
,连忙为她开门,“夫人怎么来了?”
夏春心顾不得去想这人怎么会认识她,“祁漾回来了吗?”
“没有啊。”
夏春心急急地进客厅,脚步微停,她看到客厅周围挂着的都是她和祁漾的照片,是祁漾从他们那个破旧婚房拿回来的。
祁漾那天对爷爷说他别墅里有他们的照片,不是假的,他真的珍惜着他们的所有回忆。
“祁总卧室在哪?”
夏春心声音都已哑了。
“在楼上左手边,”
佣人说着,边犹豫,又不敢拦着,“祁总从来不让我们去他卧室。”
曲景曜说:“没事,她可以进。”
夏春心一心只想知道祁漾是不是真的病了,上楼就推门进祁漾卧室,他卧室里也都是他们的照片,她来不及去看照片,走到床头就打开抽屉。
三层抽屉挨个翻,在最底层抽屉下,她看到了一联小药片,翻着背面看,名叫草酸艾司西酞普兰片,她回头递给曲景曜,“这是什么药?”
曲景曜扫一眼,长叹了一声,对她点头。
这是他常给病人开的药。
治愈抑郁症病人的药。
抽屉里还有喹硫平,也是治抑郁症的,吃了会让人发胖。
还有其他药,似是中途换过药,又没吃过。
夏春心眼泪唰的就掉了下来,怎么会,她从来没想过祁漾会生病了,她知道生病有多难受,每天脑袋里一刻不停地有很多事情在闪过,从睁眼到闭眼,脑袋里面全是事情,是回忆,是不断闪现的画面和话,全天都在焦虑中度过,最大的感受就是痛苦。
祁漾每天都在痛苦中度过。
他那么痛苦,又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出现在她面前的?
明知道他不被爱了,他还一次次地出现陪伴她照顾她,若无其事地笑着逗她。
他从不会对别人笑,但他总是对她笑。
曲景曜走到门口问佣人,“祁总平时饮食作息怎么样?”
“祁总很少睡觉,也很少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