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姜温装也懒得装了,众目睽睽之下,只见她出门便头也不回地顺着林闯刚才的路线追了出去。
方向刚好和路畅指的方向相反。
于是乎,气氛更尴尬了。
以他们脑瓜子的聪明劲儿,现在这什么情况大家都心里有数,毕竟都摆在明面上了。
路畅真的很想一头撞死,估计到不了明天自己的这场生日宴就要沦为整个年级的笑柄了,他到底为了什么花钱买罪受?
是,他也不傻,他有眼睛,姜温喜欢林闯他也能看出来。生日生日,十岁开始便没过过生日的他真的在乎今天特不特别吗?他不过就是学着姜温,找个生日的借口,想收到来自喜欢的人的祝福而已,真的仅此而已。
可是他连这也搞砸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姜温非要选在今天,让所有人觉得他就是个可怜的一厢情愿的傻子?
真是失败啊……
刚才逃之夭夭的服务员小哥又硬着头皮来上菜,黄梦乐赶紧趁此打破僵局上前帮忙,冯明东和李文昊深知此时便是自己为兄弟两肋插刀的时候,于是俩人一唱一和地打配合,贺信维也帮忙活跃气氛,于是一个带动一个,饭桌又重新热络起来。
大家都心照不宣,要想这顿饭还能开开心心吃下去,就必须把刚才那段记忆从脑子里暂时删除,装作什么都没生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而在饭店门口吹了十分钟冷风、冻得原地小碎步的许思麦哪知道里面生了什么事,直到拿到蛋糕整个人还都是心神不定的,无非还是在耿耿于怀林闯应当是彻底觉了她对他的喜欢这件事。
其实没多大事儿,虽然心里一团乱麻脑中又有小人打架,矛盾来矛盾去的,但说白了就是有些难为情而已。
因为他,非要一意孤行地来参加并没有邀请她的饭局,有生以来第一次那么精心地打扮自己……而这些又非常恰巧且不幸地被林闯全部看穿,这就意味着她再也做不到自欺欺人地和他打着好朋友的幌子却一次次地过线、拉扯、试探……
而他们之间那层窗户纸的突然消失之所以带给她如此巨大的不安,归根结底,就是因为和三年前刚好相反——这一次,她是处于被动的那个。
而这一次手握全部主动权的他又会做出什么选择呢?
她又想到几天前林闯急转直下的态度,一条短信就轻轻松松地把她所有的情绪捏在手里,而刚才莽撞过后带来的烦闷感死死地堵在心口,更让她清楚地认识到自己十分不喜欢这种被别人完全牵制住的感觉。
所以,不论他给出什么答案,她都想要。
许思麦缓缓踩上楼梯,可还没出楼梯口,便听见林闯冷冷说道:“再说一次,离我远一点。如果你不想场面太难看,现在就回去,还来得及。”
她从不知道,林闯有这么凛然带刺的一面,字字疏离。
许思麦怕自己拎着个蛋糕太明显,于是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两个台阶,但她仍旧可以清晰地听见姜温略带哭腔地说:“场面难看跟我有什么关系?你知道的啊,我不喜欢他,我喜欢的是你啊,一直都是你啊。”
许思麦心跳突然漏了一拍,这是……在表白吗?而她脑中下意识一闪而过的,居然不是在忐忑林闯如何回答,而是替路畅觉得不值。
林闯不耐烦到了极点,本来他就是担心许思麦才出来的,结果被拦在半路说了半天废话,看来之前的好言好语全都是白费力气,那他也没有再掂量言辞的必要,也不想再给她继续纠缠的余地,于是在他用劲挣了挣自己的袖角无果后,冷硬地重申道:“你也知道,我不喜欢你。松开。”
许思麦正屏气凝神地偷听,突然几阶楼梯之下,上菜的服务员突然出声道:“哎,你小——”
许思麦刹那间心率飙升心跳如鼓,眼疾手快地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那人也是个配合的,瞬间识趣地闭嘴路过。
耳中充斥着一楼客人推杯换盏的细碎嘈杂声,刚才服务员那声被打断的轻呼也不过如风过耳,压根引不起什么注意。
许思麦紧紧攥着蛋糕的包装丝带,手心被勒得生疼,可等了好一会儿上头也没再传来说话的声音。
正当她以为自己偷听被现,脑中闪过自己被当场抓包的尴尬场景,忽地又听姜温的声音传来,这次听得更清晰了,她说:
“是因为你还喜欢许思麦吗?她可是拒绝过你的,谁都知道。”
姜温的声音忽地变得很冷静,无端有种让人不得不面对事实的压迫感,许思麦的心也跟着高悬起来。
听到她名字的那一瞬间,林闯面若冰霜的表情蓦然温软下来,但他很快便从姜温躲闪的眼神里看出端倪。他感觉后背不自然地紧绷起来,双手在外套口袋里紧紧收缩成拳,但没有过多犹豫,乃至于在许思麦听来,算是下意识的回答。
——“你想多了,我们就是朋友。”
他的声音平平淡淡的,不起一点波澜,就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
原来是这样吗?
这种心情,像是立于危崖的碎石终于滚入谷底,经过刹那间的地动山摇便迅平复如故,抬眼只余风清云净。
她早就知道,一个头重脚轻、走起路来摇摇摆摆的人,早晚会摔得清醒。
挺好的,她也不必再纠结如何开口,更是毫不费力地便得到了他的答案。
身后的脚步声纷沓而至,许思麦也没有必要继续做贼一般地堵在这儿,她强作镇定,刚踏上阶梯,却听贺信维急促的声音越来越近:“林闯!许思麦呢?李西西出事了!我们去医院!”
许思麦懵了,再也来不及思考,急忙奔上前去,差点被楼梯绊倒,更是无心在意林闯和姜温错愕的表情。她气息不稳,焦急不已:“李西西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