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产副总。
对,就是生产副总这个让我为之费尽心机、在二十年前就开始追逐了的目标,却至今尚未实现,这得有多丢脸。
执念或许就是这种一开始就想得到却一直得不到的不甘心,即便现在贵为法人代表,我依旧对生产副总一职念念不忘。
令人郁闷的是,本以为重返西昱东晟代替木子李的法人之位后,生产副总的位置我就能唾手可得。哪怕是短暂的几天几个月,也算是夙愿以偿,我就不会因为周经纬的进入而再一次从希望跌回到失望。
不过,这次的失望值远没有达到当年在顶山那几次的绝望程度。毕竟,随着年纪的增长和经验的积累,年轻时的那种患得患失的心态和有仇必报有怨必恨的冲动已然渐渐平缓。只是还有那么一点点的不甘心的欲念在作祟,凭什么,我就他妈的坐不上一个有实权的生产副总位置呢?凭什么,二十年前的魔咒就一直无解呢?
“即便没有我,你也成不了生产副总。”
这就是二十年前,木子李跟我所说的魔咒。
魔咒的起因还是新鼎盛的成立,罪魁祸就是盛定海画给我们的大饼香气四溢,当时除了木子李,所有手上有几个闲钱的人,都在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听了木子李的分析之后,我就认为她是不会入股的,这点可以确定。
不管她是否有很多的闲钱,就凭她给我的建议和所作出的分析,我可以理解她根本不看好新鼎盛的展前景。或者说,她根本看不上盛定海所带的整个团队,还有光出公司地皮不掏私人腰包的医化老总易江。
我总感觉这两老总的关系怪怪的,一见面,说的谈的都是钱,都是公司财政,从没听他们讨论过公司生产上的问题或其它例如环保、安全生产方面的事务。
“易江原是集团从销售总部提拔上来,是集团放到子公司医化来锻炼当总经理的业务员,根本不懂我们的生产,他们不说钱还能说什么呢?”
华清有次告诉我说“不过,他不像原来的马猴子,他是个生意精,我们盛总跟他比,简直就是一个鸡蛋砸一块石头,别想着从他手里讨到半点便宜。”
盛定海在我们老厂,也算得上是个最会讨人家便宜的人了。不知道碰上生意精易江之后,他还能不能像以前一样,经常把人家忽悠到直想擀根面条去上吊的地步。
我明知道盛定海和易江都不是什么好鸟,也知道他们之间的猫腻。但我就是不想去弄得太清楚,甚至觉得她们之间的利害关系跟我没什么关系,我有我自己的算盘要打。
“木子确定不入股了吗?”
我还是要从薇薇这里再确认一次。
薇薇扁扁嘴,又摇摇头,无奈地说“她这人啊,我们永远别指望她能带着我们财咯。”
“她也建议你不入股?”
“那倒没有,她只是给我说了她的一些想法,跟你所担心的差不多。她对盛总的经营策略和管理能力有疑虑,觉得他不该在这个时候,在自己的员工中搞什么、什么融资。”
薇薇表情严肃地问我“墨大,你觉得老盛很有钱吗?”
“他有狗屁钱啊,”
我脱口而出“他要有钱就不会跟我们集资了。你想想,就顶山这里的员工,家里有上五万存款的人都少之又少。我们说一万两万好像很少了,但对他们来说就够多了。他们的一两万,需要工作一到两年,还要不吃不喝的才能积攒下来。他们怎么可能放心的把钱交到新鼎盛作长久投资呢?”
薇薇听得认真,我也认真地继续说“老盛在老厂的地位你最清楚,你家舅舅一撤资,剩下的就是群无头苍蝇。老盛特地把股价抬那么高,就是想给他们吃颗定心丸,乖乖的把钱转到顶山帮他作投资呗。我想,老厂现在的法人代表应该是老盛了吧。”
“嗯嗯,什么都瞒不过你墨大的眼睛。我舅舅去年年底就退出了股份,就挂了名号在那里,集团董事局不让退休,说他走了,就没有人监督老盛了。还说有个产品也要放我们公司来做的,他懂技术,走了可不行。法人代表倒没听说有变更,反正那厂子也不像厂了,就留着破破烂烂的厂房地皮,等着变卖呢。但新鼎盛的法人是老盛,我舅舅也管不了。”
啊,我可怜的老朋友老林。董事长的位置还没风光到两年,老厂就每况日下,苟延残喘的机会也没人能给。
当初委以我替他监督盛定海的重任,几乎快被我遗忘殆尽了。
“不还有我们嘛,”
我握起拳头,用充满‘我不来救场谁还能救场’的气概说“你舅舅管不了,就让我、我们来带领大家一起监督他们,集体保护好我们老厂转过来的一线命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