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致也看到了白夜,身形一滞,连忙将身子挡在长歌前面。
白夜昨晚出宫替魏千珩办差,一大早赶回来,当然不知咸福宫和景仁宫里的事,只是见到沈致很开心,在行宫的几次交集后,他对沈致的印象很好,不由主动上前同他打招呼道:“沈太医昨晚值守么?”
沈致拿身子挡着后面的长歌,苦着脸道:“不是,昨晚咸福宫娘娘出了点事,皇上连夜召我们进宫,忙了大半宿,实在困倦。”
说罢,适时的打了个哈欠。
见此,白夜那里还会不识趣的再打扰,连忙道:“如此,沈太医赶紧回府歇息去吧。”
沈致冲他抱拳,约他下次喝酒,然后转身带着长歌往沈府的马车去了。
白夜做梦也没想到跟在沈致身边的药童会是小黑奴,所以哪怕感觉药童的背影有点熟悉,也根本没有多想,折身进宫往景仁宫去了……
直到进到马车里关上车帘,长歌才喘过一口气来,方才实在是太惊险了。
沈致也暗自出了一身冷汗,他迭声吩咐车夫快驾马离开,直到马车离开皇宫范畴,转进了长街上,他才惊险的叹出一口气:“真是太险了!”
长歌的心也安稳落下,想到被自己拖累涉险的沈致,不由愧疚道:“给沈大哥招惹了这么多麻烦,我实在抱歉……”
沈致摆手打断她,皱眉道:“无事。我只是不明白,煜兄为何会答应让你……让你重回京城来,当年,他可是舍下性命将你救出京城的——你是有非回来不可之事吗?”
到了此时,长歌也不会再隐瞒沈致,她苦涩笑道:“沈大哥应该知道,当年煜大哥不光救下了我的性命,也救下了我腹中孩子的性命,我原本以为,带着孩子就这样隐姓埋名的过一辈子,再不回这里,可没想到……”
长歌话语顿下,尔后似乎拼尽了全力的力气才再次开口,悲痛道:“当年那碗毒药,不但伤了我,也伤到了胞衣里的孩子……乐儿两岁后开始出现病症,煜大哥说,他活不过七岁……”
说到这里,长歌感觉心口被生生的撕裂成两半,心痛如绞,眼泪如泉般涌出,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沈致大致明白过来,掏出手绢给她抹泪,面容凝重道:“连煜兄都治不好吗?”
长歌无力的摇摇头,握着手绢的手止不住的战栗,整个身子都跟着在抖动。
“煜大哥想尽了一切办法,为此,这几年来他走遍了天南海北,到处为乐儿寻救命的药,药是寻到了,可却缺少一味药引……”
沈致了悟:“所以,这就是你重回京城、冒险接近燕王的原因……”
长歌凄凉一笑,幽黑的眸子里闪着坚毅的亮光,缓缓道:“是的——那怕他恨我,当年更是拿剑指着我,让我此生不许再出现在他面前,可为了乐儿,我也要来的……”
事以至此,沈致想到之前在行宫时听晋王揭露的神秘女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默默的看着眼前单薄弱小却异常勇敢的小女子,沈致内心震憾不已,由衷道:“还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到你的?”
看着面前一脸凝重真诚的沈致,长歌感激道:“一直以来,沈大哥从不问原因的帮忙我,信任我,已是让我感激不尽,我只希望此事不要连累到你,也希望沈大哥继续帮我保密身份,不要再为第三人知。”
沈致自是知道此事事关重大,严肃的点头应下,吩咐马夫悄悄将长歌送到燕王府对街的小巷里,不要被人发现。
长歌换下身上的衣裳,换回小黑的服饰,与沈致道别。
临行前,她看着沈致为了她满脸严肃担心的样子,心里一暖,不禁故意轻松的对他笑道:“沈大哥不要担心我,只要能顺利怀上孩子,我就可以离开京城回云州了,不会有危险的——相比如今,我还是喜欢看你在行宫时,气坏柳院首时的样子。”
沈致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起自己在行宫的糗事,不禁哑然失笑,而经此一笑,沉闷的心情确实放松了许多。
他不由感念面前的弱小女子,那怕身处险境,还顾及着他的心情,反过来安慰他,心里不由更加的怜悯她。
他笑道:“以后你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长歌想起魏千珩头上的白发,心里一酸,面上却笑道:“我如今就有一个事情要请教沈大哥,可有什么办法让白发变青丝?”
沈致道:“白发变青丝太难,若是少年白发,尚且还好,放下忧思,加以调理尚可回春,可若是老者,只怕就无力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