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梧眸光沉沉的看看她,冷沉的语气里不由带了一丝钦佩,“你心思果然聪慧厉害!”
见他并不否认,长歌心里激动不已,又道:“可太子查过你的身份,你与叶玉箐的母亲朱氏并无瓜葛纠纷,断断不会是她。可叶贵妃曾经与你订过亲事,是青梅竹马的关系,说不定你们曾经有过……”
长歌差一点就要将‘肌肤之亲’四个字说出来,最后关头被她咽下,继而尴尬道:“所以叶玉箐将叶玉箐说成是她所生的女儿,只怕……只怕只有这样,你才会相信。”
长歌说得不差,苍梧是极其谨慎之人,若不是当年那一晚他与叶贵妃有了夫妻之实,再加上叶玉箐的年龄也对得上,苍梧是绝不会相信叶贵妃的话的。
而自然,叶贵妃也不敢拿这个欺骗他。
苍梧之前对叶贵妃的话深信不疑,主要是他看到了叶玉箐脖子上带着他母亲当年送给叶贵妃的银链——他哪里会想到,那银链却是叶玉箐出事后叶贵妃让人悄悄送进天牢给她带上去的,就是引他上钩让他相信的。
可自昨日长歌给他写下的那些话后,再加之他身体感觉到的不适,让苍梧心里不禁落下了怀疑的痕迹。
而到了今早,听到长歌故意逼问叶玉箐的那些话,还有当时叶玉箐表现出来的慌乱,甚至,他更是想起平时叶玉箐喊他父亲时神情间遮掩不住的嫌恶和不甘愿,都让苍梧心里怀疑更深。
他本就是一个疑心重的人,一点点的源头都可以点起他心里的疑火。
如此,方才在与叶玉箐离开这里后,他将叶玉箐安全送出府后,对叶玉箐谎称自己掉了东西在这里,怕被人发现要回来寻,让叶玉箐先回街口的茶馆等他。
原来,叶玉箐一心要看一看长歌等下‘东窗事发’后,被人人诛杀的悲惨下场,所以逃离端王府后不舍得回去,寻了一间离端王府相近的茶馆,在那里静等好戏上场。
在听苍梧掉了东西,沉浸在欢喜激动中的叶玉箐,不疑他是要回来询问长歌关于她身世的事,只当他真的有东西落下了,所以依言先去了茶馆守着。
苍梧再次冒险进府,潜进了端王的喜房,前来寻找长歌一问究竟……
如今,长歌的话句句说中了苍梧的心事,他眸光越冷,因为他听出了长歌话里的另一层意思,内心不由颤栗起来,咬牙将心的疑问问了出来。
“你的意思是……是叶贵妃在骗我?!”
终于说到正题上了,长歌心里骤然一松,眸光直直的看向眸光慌乱起来的男人,这一刻,她心里竟对他生出了一丝悲悯感。
说到底,他也不过是叶贵妃与叶玉箐手里一颗可怜的棋子,却枉费他付出了一腔的真心与心血。
可这却也是惟一一个可以彻底击败叶贵妃与叶玉箐的机会,也是惟一一个可以致叶贵妃于死地的人!
想到这里,长歌郑重道:“我曾经在宫里当过五年宫女,关于叶贵妃的事情,我知道的不多,但有一点在宫里却不是秘密,那就是叶贵妃当年在生皇二子时难产,胞宫受损,再无生育的可能——所以叶玉箐绝不会是她的女儿……”
“贱人,你骗我!”
长歌的话还没说完,苍梧的脸色已大变,眸光一片悲愤,竟是伸手狠狠的掐住了长歌的脖子。
“一定是你骗我的……你为了打击对付她们,就骗造这样的谎言来骗我……”
长歌拼命挣扎道:“这是阖宫都知道的事情……你随便找个老宫人打听一下就能知道……这也是这么多年来,为何贵妃一下膝下无子的原因……”
长歌拼命说出口的话,成了压跨苍梧的最后一根稻草。长歌眼睁睁的看着他的眼睛从沉寂冰冷一点点的变得红腥可怕,像一只正在嗜血发狂的恶狼,身上的蓬勃杀气让长歌不寒而栗,身上每根寒毛都竖起来了。
苍梧如铁钳般的大手因着他的愤怒越收越紧,长歌几乎要透不过气来。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死在苍梧手里时,下一息,他却猛然收手放开了长歌,似陷于魔怔般的愤恨自嘲笑道:“她竟敢骗我……她竟是将我骗得团团转,我完全被她玩弄在股掌之中了……”
苍梧想到这些日子来一直拿命的在替叶氏姑侄做事,将叶玉箐这个‘女儿’视若珍宝般的守护着,为了她那些娇奢的习惯,他甚至不惜放下声名去做偷盗之事,更是几次三番拿命在替她们做事,可到头来才知道,这些竟全是是她们姑母联合起来欺骗他的谎言。
她们这是用一个谎言将他当成了她们手里的一把刀,一颗棋子,让自己心甘情愿的为她们卖命啊!
‘噗’的一声,苍梧竟喷出一口血来,身子趔趄一下,差点倒到地上。
长歌看着他喷出的血里透着黑色,神情一震——难道他也中毒了?也是叶玉箐给他下的吗?
她正要开口问他,可不等她开口,苍梧竟一把抹了嘴边的血渍,抬起手中的大刀再次架到长歌的脖子上,狠命道:“那个贱人不是一直想要报复你、让你按着她的计谋进行吗,如今我杀了你,不让你与端王同房,将她的计谋彻底打乱……”
苍梧像一个丧心病狂的病人,在知道一切真后,自是要想尽一切办法报复叶贵妃与叶玉箐。
他首先想的就是杀了长歌,将叶玉箐辛苦筹划的一切打乱,让她不能如愿……
长歌惊恐的看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大刀,只要苍梧轻轻一划,她就没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