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挑着眉说:“我们娘子便是胡家二少新入门的夫人,你还不快些过来见礼?”
柳眠棠听闻原来是胡家新妇,便笑了一下道:“可是哪里不周正,要来买药?”
那婆子听了狠狠地呸了一口道:“你个小贱婢,张嘴就敢咒正头娘子生病,可安的什么心?大夫人既然将你哄撵出去,你便不再是胡家的人,也不知怀的谁家的野种,就想死赖着我们少爷,还想哄着爷儿给你买宅子,真是贱人一个!”
周氏今天来,就想撒气来了。
看这林娘子坐堂的架势,像是自己开的药铺,那花费的钱银……不都是她相公的吗?
想到这,她恨不得手撕了林娘子,再将那个野孩子带走!
相公不就是以胡家的骨肉不能流落在外为借口,要寻人的吗?
那她就将那小崽子带回来,看相公还怎么出来找这狐媚!
当下也不想多废话,她只恨恨地道:“来人,给我划了这狐媚的脸!”
那个婆子喝骂完了,就想上来给柳眠棠一巴掌,好好给她个下马威,再拧了她的胳膊划破脸,
可是没想到她刚窜上几步,一旁抱着胳膊看热闹的药铺伙计,居然不管三七二十一,只一拳袭来,给了她肚子一下,打得她噔噔倒退“哎呦”
一声,栽倒在地。
那两个兵卒一看,一个药铺的伙计居然伸手打人,登时冲过来便要打那伙计。
这药铺的伙计们可都是先前的暗卫,一个个精武的汉子在来西北的路上也是受够了窝囊气。
要是这些老妈子小杂兵的乌合之众都收拾不明白,那么他们真可以找个麻绳自尽了。
结果那两个兵卒只哎呦一声,就被从店铺后走出的几个伙计放倒在地,抽了绳子捆得结结实实。
柳眠棠喝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后,这才跟有些傻眼的周氏道:“我当胡家是娶了个什么样天仙的贤妻,才如此天伦不理,骨肉不要,将一个怀孕的妇人哄撵出去呢!可今日看你这般样子,要皮相没皮相,要德行没德行的,跟那丧良心的胡家倒是般配,臭鱼跟烂虾按在一个锅里了。可你哪来的脸,还好意思上门抢孩子,划花人的脸?如今大人和孩儿是吃你的,还是喝你的了?跟你们胡家有个屁关系?”
那周氏先前曾经听闻胡家的仆人说,林娘子虽然会说汉语,但并非善谈之人。但是近日一见,这个林小妾当着是伶牙俐齿,不光挖苦人厉害,那挑眉看人的清冷模样,倒像是高高在上的正室夫人一般,真是气煞人也!
周氏没想到林娘子敢这么嚣张,一时气急道:“我爹爹乃是临关的周副将,这两个是我爹的手下,你们敢动手打大燕的军爷,就等着坐牢吧!”
若她吓唬的是普通的百姓,也许还有些效果。可惜现在满屋子擒人的伙计都不是平头百姓。
单从官职上讲,范虎可比这周氏的老子要高多了!一个边陲粮镇的小武将,也好拿来吓唬他们?
所以不等柳眠棠说话,范虎立刻沉声说道:“如今乃是戍边时期,方圆百里军营的兵卒都不可擅自离岗,出营走动。更何况临关有粮草,那里的兵卒都要日夜戒备,轻忽不得。你爹是哪个周副将,好大的军威,竟然敢任意指派兵卒出营,任着他女儿差遣,砸摔百姓店铺!按照大燕律令,你就等着给你爹收尸吧!”
周氏没想到一个小小的药铺伙计,竟然说得一套套的,隐约好像还真是这样的道理。
她一时慌了神,就在柳眠棠唤着伙计将他们扭动到官府去报官时,立刻尖利嗓子喊道:“我不过是来买药,顺便跟你言语几句,你凭什么扭了我的人不放,他们不过是家丁,压根不是什么兵卒……你还不快些放开他们,我们可不敢在你这买药了。
柳眠棠见她收了泼,就让范虎将那个兵卒放开,任着他们灰溜溜地离开了。
可看那周氏回头瞪眼时,眼里满是不甘,也不知以后会寻什么麻烦。
眠棠料理了铺子上的麻烦,便转头去寻林娘子,却发现她正打着包裹,将婴孩用小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
眠棠皱眉问:“你这是要做什么?”
林娘子低声道:“今日的麻烦,是我们母子惹来的,总不好再跟娘子你添麻烦。那个女人的爹是军爷,若是治我通敌的罪名,岂不是要牵连了你们?”
眠棠知道林思月说的并非多虑,若是那周氏回去后这般琢磨,立意要拿林思月的异族身份做文章,的确不好收场。
倒不是眠棠怕了,而是怕连累了军中的夫君。
可是她不能这么眼睁睁看着林思月走,现在天气寒风料峭,她一个弱女子举目无亲,又带着没有满月的孩儿,能到哪里去?
眠棠皱眉想了一会,决定让范虎将林思月送出关外。
恰逢第二天金甲关的将士轮休,关外的道路上来回都有兵卒,所以林娘子便在第二天一早上路了。
如今金甲关外的乡镇收复了一些。那里的边民既有汉族,又有蛮人。林思月去那里定居,起码不会显得太扎眼。至于吃穿用度,还有安家的银子,眠棠也一并置备齐了,就连包裹小核桃的被子,都是眠棠铺上棉絮自己做的。虽然针脚有些七扭八歪,但是棉絮足够厚,一共四条,就算宝宝尿了,也够换的了。
当李妈妈将满满两大包的东西搬上马车时,林思月在一旁默默看着,突然开口对眠棠道:“我们关外草原部落的人,从小记得一点,就是大恩不言谢。柳娘子对我们母子二人的帮衬,我会铭在心,日后定然加倍还了柳娘子的这份厚情……另外,我们部落里的孩子都有从小认下义母的习俗,不知娘子可愿意做我儿子的义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