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入眼帘的是一方地铺,铺上王姬平躺着,被子裹得严严实实。
结成粗缕的丝粘在额头上,乱糟糟的。
大概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此时的王姬一动不动地。
一副等身高的木架,一只木盆放在一边。
还有一席染上了大量血污和污物的铺单,正胡乱堆成一团。这大约就是周公在制礼时大呼污秽不洁之物,确实冲击力惊人。
诸儿一言不,严肃的眼神吓得从者无人敢于说个不字。
一步一步,走到王姬身边。
王姬的双眸半睁着,脸上纵横着泪痕。
也不知道为夫人擦一下?
诸儿扑通跪倒在枕侧,抱过王姬的脸庞,轻轻为夫人整理面容。
眼泪垂落在枕席上。
“辛苦夫人矣。”
王姬挣扎着想要开口说些什么,被诸儿制止了,嘱道“善加休养,千万珍重。”
说着,在王姬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在枕边跪坐许久,终于有侍从来劝道“此间污秽,君子不可以居也,居之不吉。请去之。”
什么不吉,夫人救回来了,就是上上大吉。
诸儿执意越俎代庖,要换下一个侍者,来照看王姬起居,却被王姬微弱的声音劝止,两三次了,王姬仍然坚持,诸儿舍不得王姬再辛苦,不得不作罢。
辞而别之,将门带上。
门上代表女婴的绢帕随之摇曳。
诸儿有些愁。
一个现代人,是不会为儿女的性别而愁的。
关键是王姬。。。
观念不同,难以想象此时夫人心中所想,连宽慰的话语都不知从何说起。
小公孙止生三日,行射礼,而王姬辛辛苦苦诞下的女儿甚至只能担得上周礼中的一句“否之”
。
“男子,行射礼;女子,唉,算了吧。”
后世的孔子在复原周公之礼时,如是写道。
算了吧。。。
诸儿低着头,皱着眉,正踱步间,听得有人呼唤。
抬头一看,原来是郑公子子仪。
诸儿拱了拱手,向公子婴打了招呼。
见侧室门上挂着绢帕,原来所生“不嘉”
,公子婴也不必道贺了,当然,安慰也大可不必,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诸儿是没有什么不满的。
于是公子婴不多说什么,只是又奉上一份新的纸样。
明明先前已经达到了诸儿的要求,却还在不断地改进,诸儿对此人都要刮目相看了。
质量上乘,即便是现代人看来,这样的纸质也还说得过去了。